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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黑海,九重天塔。
自灵元界而生,逆死新元,第二层·小灵天本是灰蒙蒙的一片天地,残破沙土围绕着某个中心旋转。
而今,新元汇入,极意加催、推衍、破限,一抹绿意应运而生,成为小灵天的核心。
“极意功第二层,玄元。”
赵风的意识之念在小灵天内传荡,玄元虽然已经显现形影,但四周的残破仍没有汇聚重建的迹象,炼魂鼎之内的魂力还在源源不断地输出,但玄元本身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变化。
“应该还欠缺了什么……”
就在赵风思索之际,一道念想传入,他一愣:这道意识的源头,竟是九重天塔本身!
稍作沉吟,赵风最终作出了决定,随着一念心动,浩荡意识灌入小灵天,荒芜、残破、不堪的天地边沿,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手掌虚影,将整个小灵天抓在掌心之中,与此同时——
叮!
云虎剑柄,兀自颤吟。
而在小灵天周遭的手掌虚影之中,出现了一块细小的“沙石”,正是潜藏剑柄之中的灵石矿脉。
“神意,解除压缩。”
神意通过赵风的意识桥梁,将神秘之力导入,解除压缩禁制,转瞬之后,灵石矿脉迅速扩张,恢复其本来规模:一道曲折的山脉,并不高耸,却延绵不绝,横在小灵天之中,将所有残破阻隔开来,与此同时,灵脉之内庞大的灵气汇入玄元正中心。
灵气、魂气的交融,催衍出磅礴生机,并通过玄元,反哺整片小灵天!
矿脉的灵气消耗快得惊人,而翠绿色的玄元也开始出现新的变化,原本绿色的斑点进行画圆运动,且速度越来越快,直至最终化作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绿色光环……
终于,炼魂鼎的魂气耗光,矿脉灵气也仅剩三成,玄元不再成长。
赵风稍作念想,在那玄元中心再留一道意识玄印,加固自己对九重天塔的掌控力,随即便见周遭沙土开始以那道矿脉为基础,逐渐拼凑出一块完整的大地,大地的万程度越高,则玄元所处的位置越高。
直至两者相距九千米,大地完全整合,玄元最终化天,这片新天地即为玄元界。
玄元界之内,以“大地灵脉”为根本,推衍、孕育出灵气,自成天地循环,此后玄元之下,灵气源源不断!
除此之外,玄元大地上,开始出现植被,以灵气为食,快速生长、进阶,隐隐有成为灵草灵花的趋势。
“玄元界自衍灵气,孕育植物生命……这片天地的作用可不小,虽然损失了七成灵脉灵气,但值得!”赵风对此十分满意。
玄元界之内有灵气,而无空气,只能孕育植物生命,而且对植物生命也有要求。
灵元界的天空是玄元所化,玄元绿光破开界限黑暗,但毕竟不属日月三光,对于那些离不开太阳光的植物而言,即便植入灵元界也无法存活,也因为没有空气,不满足绝大多数动物的生存条件。
玄元界初成,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酝酿才能显现其本来模样,而在这天地之间,存在着一座三千米高峰,在那座至高峰之巅,一卷黑铁卷轴嵌入石中,不似凡物。
“那是……”赵风的意识撤出玄元界之前,注意到了黑铁卷轴的存在,正欲取得之际,外界的动静惊扰了他,当即遁出……
……
升山村·木屋之外。
牵魂仙师一路随口询问了两个村民,便知道了这木屋的位置,兜兜转转不过半刻钟的时间,那铁匠已然动员全村居民,来到这木屋之外,一阻不善来者。
赵青衫站在门内,望着门外的局面,顿时有些慌张,回头看床上的赵风仍在闭目冥想,不敢轻易上前惊扰,一时没了主意,便怀着不安的心情静观门外发展。
“汝等凡夫且听着,老夫乃赵国三大炼气士之一·牵魂仙师,此行前来只为个人恩怨,与汝等无关,识相的速速退开,再有阻拦之意,老夫掌下绝无怜悯!”牵魂仙师顶上骤现阴冷魂光,肉眼凡胎不可见之。
“举鼎仙师是升山村的恩人,恩人恩怨,我等纵使儒弱,亦不可坐视!况且,此地乃是吴国国境,岂有你赵国人逞凶斗狠之余地!该识相的是你!”
“仙师之恩,吾命以偿!”
“升山村绝不退让!”
村民们情绪高涨,“举鼎仙师”是村民们为赵风所起之名号,只因昨晚众人目睹赵风一人举石,化解危机,那双手过顶的姿态,宛如撑持天地的巨人,无穷威严。
起初,村民们定的是“举石”之名,但后来又觉得不好听不顺口,便改成“举顶”,但七国之内已有赤顶仙师,为了避开名讳,最终改成了“举鼎”。
举鼎仙师之名一定下,迅速在村内传播开来,甚至连护山城之内的居民都开始自行传播,反倒是赵风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此时,牵魂仙师听闻“举鼎仙师”之名,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要说这九州炼气士,共有五层大境界,第一层便是举鼎之境。
举鼎九重天,一鼎千斤,每一重都代表一千斤之力,九重九鼎九千斤,即为圆满。
此后四境,乘风、逆水、雷火、玄境,各有玄奇。
对于炼气士的境界,村民们并不知晓,为赵风起“举鼎”之名完全是碰巧契合举鼎之境,但牵魂仙师却不这么认为,他在听到这个名号的时候,只当作这九州的第十九位仙师是是举鼎之境的炼气士,因而得名。
“哈哈哈哈!好一个举鼎仙师!不过,那又如何?你便是举鼎九重天,便是古往今来的最强举鼎炼气士,说到底也不过是举鼎境界罢了!而老夫乃是乘风九重天!一整个大境界的差距,任你如何作为,也逃不过此劫!”牵魂仙师此时反倒冷静下来了,在这之前,他或许还会因为不知道对手境界而有所担忧,现如今,已经明确彼此间的境界差距,自可随意拿捏。
“不要说本仙师欺辱你们这群凡夫俗子,任由你们施展能为,只要能让本仙师后退半步,便算是你们赢了,届时,本仙师自会离开。”
面对牵魂仙师的狂妄宣言,众村民面面相觑,领头的铁匠手持一柄锻造锤,率先上前,一锤怒震!
啪!
牵魂仙师左手轻易接下锤面,手臂甚至没有半分晃动,而后两指微曲,夹住铁锤,稍稍法力,便将铁匠全力的一锤推离掌心,形成两指钳制铁锤的局面。
其他村民们趁此群起而攻之,各种工具轮番砸出,牵魂仙师以右手食指应战,手臂挥舞如鞭,单指发力,轻易击断农具木质的结构,秉持着身为“仙师”的高人一等的傲慢,他也不出手伤人,纯粹就是抱持着戏玩这群凡俗村民的想法。
铁匠见状,松开铁锤把柄,取来一柄大锤,抡锤重撼,再度被一掌挡下,但这一次因为铁锤硕大,两指无法拿捏,趁此,铁匠身法辗转,抡锤再落!
砰!
力愈千斤,更盛先前,牵魂仙师神色自如。
砰!砰!砰!!
又三锤,铁锤威力不断飙升,三千斤之力对普通人而言已经可称恐怖,但对牵魂仙师而言仍不是不可抵抗的,但他仍是皱起了眉头。
“这匠人似有不俗的锻打手法,一锤胜过一锤,想来也是凡俗之中的佼佼者……不能让他继续施展下去……”
砰!!!
第五锤落下,牵魂仙师双手挡下,随即迈进半步,力发五千斤,暴虐推出,铁锤倒飞而出,正中铁匠胸口,将之击飞十余米,当场呕红,一脸惨白!
牵魂仙师眼底阴冷不止,继续迈步前进,走向铁匠。
“此人已经初显天资,若给他机会,说不定会成为下一个炼气士……还有七王的那个计划……绝不能留下祸端……趁着他还未成长起来……”
赶尽杀绝,力求心安,眼看死神迫近,铁匠眼中坚毅未减半分。
“只可惜……没能等到孩子出世……没能实现初心……唉……”
心中无奈一叹,铁匠已有赴死觉悟,虽有牵挂,却也无可奈何。
生此乱世,试问谁能无憾而终?
时代之下,生死的界限淡了,对生的执着、对死的恐惧,同样是淡了……
牵魂仙师抬手欲杀,却在此时,两道身影一左一右而来——
铛!
牵魂仙师止住步伐,身体后倾却不后退,却见两块工艺粗糙的“铁条”在身前十厘米左右的位置交击,而后落下,再一定睛,便见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手持铁条,挡在铁匠身前。
“小匠!你碍着我的剑法了!”
“你才是!是你挡住我的杀招了!”
“你好生不讲理!明明是我的剑在前,你的剑推了我的剑,乱了我的剑路!”
“是你的剑挡住我的剑了,不然刚刚那一招,我一定能把他的头砍下来!”
“吹吧你!刚刚的不算,我们重新来,谁先砍下这老头的脑袋,谁的剑法就比较强!”
“好!”
牵魂仙师视野中,只见那两根铁条交错而逝,在视野左右运使完全相同的一套剑法,就好似镜子的里外,他所看其中一人,便无法顾及另外一人,但凭借着经验、力量的优势,仍可应对。
双剑如游龙,虽未同一套剑法,风湖剑下逆行剑招,转守为攻,虽然铁条尚未成剑形,但尖端已有杀伤力,牵魂仙师肉身仍未脱俗,不敢轻视,只得以力破招,那风湖受力不折,借力反攻,倒是摸索出剑法之中的另一种凌厉。
反观小匠,遵照着从赵风那里偷师而来的剑法路数,皆是防守为主,只能稍微牵制牵魂仙师单手,对方甚至不屑还击。
“难道是赵大叔的剑法错了?风湖的剑法才是正确的?”小匠对自己的剑法产生了怀疑,他也看得出风湖所施展的剑法是以相反的形式运行的,事实上,以小匠的无形,若有心逆行剑法,同样有信心能做到。
“不!一定是我还没有演练出精髓!至少……至少要完整地练到头!”
小匠咬牙死守信念,不再执着进攻,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剑法上,力求将剑法的一招一式都施展得毫无缺漏。
两名小剑客同时将一百七十八道图形剑法演练完毕,风湖起招,快人一等,逆旋出剑!
“此子不俗!”牵魂仙师心头暗惊,他已经从风湖的剑法中感应到了杀机。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天赋,此子绝不能留!”
风湖在牵魂仙师眼中的重要性提到了铁匠之前,至于另一边的小匠,他几乎遗忘了对方的存在,就连之前的抵挡也只是象征性的动作。
牵魂仙师抬手,引动体内一丝魂气,汇于掌心,一击推出,掌心坚如磐石,反观那尖头铁条弯曲、压缩、发热,直接化作了一块铁饼!
杀机辗转,降临风湖!
叮!
噌——!!
却在此时,另一道剑招袭来,感知到危机降临,牵魂仙师止住掌心攻势,猛地回头望向右手边,不见剑与剑招,唯有一点寒芒飞至,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提运魂气,想要抵挡那道寒芒,孰料——
唰!!
第一百七十九道剑法图形,在这一瞬间转守为攻,前面的剑法皆是为这一瞬间的出招而蓄势,其实在出剑的瞬间,小匠便后悔了。
“这一剑,如果再停顿一瞬……会更强!”
但剑招已出,再无回头之能,倾注剑者杀敌执念,这一套杀人剑法在一名十一二岁的孩童手上,完整演练!
旋转的剑锋与牵魂仙师掌心的魂气相持半秒,而后突破、刺入皮表,染血、碎骨、断筋,掠颈而去,留下一道断续的剑痕,鲜血渗出。
停滞半秒,断续的剑痕被伤口撕裂,使得剑痕完整,鲜血喷涌,场面无比惊悚!
一代仙师,就此陨落?
众人视野中,只见那牵魂仙师右手被剑法削断成无数的血肉、残骨,同时,喉咙处喷出大量血腥,怎么看都是必死无疑。
鲜血喷涌了足足五分钟,牵魂仙师周遭五米皆是狰狞血腥。
木屋内,隔着窗户看见这一幕的赵青衫却窥见:鲜血停止了喷涌,反倒有一团灰蒙蒙的“烟雾”飘出,转瞬掩盖了牵魂仙师的肉身……
“小匠!你的剑法何时变得如此厉害?”风湖一脸敬佩地望向小匠。
“啊哈!也只是刚好比你厉害一点点而已!”小匠骄傲地仰其头颅,享受着属于他荣光。
“你休要得意!你的剑法不也是从我这里借过去的,只要我回去多加练习,终究会比你厉害!”
就在两名小剑客斗嘴之际,忽闻木屋窗内,传来赵青衫的喊声:“小心!他没死!”
“呼……”
一声沉闷的吐息声从牵魂仙师体内传出,随后便见那仰起的头微微发颤,随即回调正常状态,原本泛白秃顶的头发,此时宛如干枯的野草,九成脱落,只有一小部分还坚韧地挂在皮肉上。
“你们……都该死!!”
牵魂仙师转身,爆冲而出,速度迅猛如疾风,右手虽失,左手戾气更盛,利爪所对,正是方才重创他的小匠!
“小心!”
风湖看小匠被眼前这一幕吓住了,当即拉着他往旁边飞退,却也因此将自己的背部暴露出来,牵魂仙师此时已经怒火中烧,挡路者无论是谁,唯有一死!
“死!!”
利爪划下,却在触碰到风湖肩部衣料的瞬间,一柄重锤砸在其腹部,将之整个人击飞出去近百米,而出手者正是缓过气来的铁匠。
没等村民们欢呼,便见百米之外的牵魂仙师,宛如不死鬼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体内不断涌出魂气,那魂气夹带无尽的怨念,在其左右化作了一道道阴兵鬼影。
一眼望去,近百人!
“杀!!”
一声令下,百鬼顶着日头,不顾身上冒出的灼热烟尘,直扑升山村村民!
就在此时——
嗖!
心箭入场,穿过阴兵,直抵牵魂仙师!
铛!!
牵魂仙师以左掌魂气抵挡,化解心箭危机,那心箭停止前进之后,才发现:一枚白色棋子潜藏在箭中。
“天元!腾挪!”
噌!
白子消失,一道身影凭空显现,寒气侵袭,随后便见妖刃举顶,斜斩而下!
咔……
肉身一分为二,切口冻结,遍及全身,最终倒地身亡……
大量的魂气溢出,在望着怨念的引导下,不断化作阴兵,壮大眼前诡秘的一幕!
赵风见状微微皱眉。
“红叶,我用原本就属于这个时代的法器,应该不会受品阶限制吧?”
“本土法器,不受限制。”
得了答案,赵风不再迟疑,一抬手,炼魂鼎显现掌心之上,一道意识印记打入,现如今情况紧急,已经来不及构建意识玄印,只能随便以意识印记认主此鼎。
不过,随后新的问题出现了:赵风入战国以来,尚未进行过修真方面的重修,八荒武脉的重修只能算是武修,而没有灵气、灵力的催动,即便认主了炼魂鼎,也无法催动。
“对了……那个手法……”赵风回想起昨晚窥见牵魂仙师催使炼魂鼎的手法,当即一掌托鼎,另一手对着那鼎画圈。
顺时针七圈,逆时针两圈。
叮!
鼎身轻微一震,随即升空,赵风大喜,却不敢掉以轻心,继续以相同手法催动。
炼魂鼎镇压效果之下,无数阴兵化回魂气,遁入鼎中,三刻钟后,破两千的阴兵悉数入鼎……
赵风刚松了一口气,铁匠却倒下了,村民们火急火燎地想要帮忙,最后是在赵风的指挥下,将铁匠送进了木屋。
“有举鼎仙师在,铁匠不会有事的!”
村民们敬重仙师的同时,也在为铁匠欺负,铁匠对升山村而言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毕竟村里的铸师已经入城,村里如果再失去铁匠,今后便无人能铸造农具了。
赵风以红血疗愈铁匠伤势,不到五分钟,那铁匠便彻底恢复。
“多谢仙师救命之恩。”铁匠起身便要膜拜,却白赵风一把拦下。
“铁匠老哥,没必要这样,我初来驾到时,也多亏了你收留,你若不嫌弃,还是叫我赵风吧。”赵风摆手苦笑道,他从来都不习惯高人一等,村民们的态度已经让他浑身难受了,如果连最初遇到的铁匠都不把他当“正常人”看待,那他真的要考虑离开了。
“这……好吧,如果真要算的话,你昨晚救了开山邑,而今天又救了我一命,算下来,我也算欠了你两条命,说实在的,我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可以回报的……我还记得你当初来的时候说是要办事,不知具体是为了办什么事?我也想为此出一份薄力。”铁匠点点头。
“对对!差点忘记正事了,其实,我是在找一柄剑,叫做墨夜……”
赵风开始讲述自己最初对墨夜的推想,以及对墨夜外形的描绘,尽可能将信息补充完整。
听了赵风长篇大论的描述,铁匠皱眉沉思许久,最终摇摇头道:“说来惭愧,我从来没听说过世上有哪位名为墨夜的剑客,对于同名的宝剑更是闻所未闻……还有你描述的那柄剑的外形,也是从未见过……”
赵风无奈一叹,暗道果然没这么简单。
“不过,我当年拜师学习冶铁技法时,有一名同门师兄,精通铸剑之法,甚至被师父称作是天赋异凛、天纵之才,那位师兄出师之后便游历天下山川,寻找铸剑良材,向来已经小有名气……如果向他询问,或许能知道墨夜的下落。”铁匠说道。
赵风顿时来了精神头,赶忙追问道:“你那位师兄叫什么名?如今在何处?”
“师兄本无姓名,但因为经常跟在师父身旁学习,常驻欧冶池……说起来,与你之前所提及的那人姓名有一字之差。”
赵风一愣,脑海之中,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
“师兄的冶铁技巧深得师尊赞扬,遂以欧冶池为师兄赋名。”
“我那位师兄,名唤欧冶。”
“与你先前提起的‘欧冶子’只差一字,但应该不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