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误会了。”
维托的反应相当迅速,他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那么一抹错愕,然后有些不知所措地道,“我只是按照海克先生的命令去办事而已,从来没刻意表现过自己……”
“我不需要听这些。”
本杰明少校打断了维托的话,“自己脑子拎清楚点就行,78支部是厄尔城的支部,有些规矩已经实行很多年了,还轮不到你们这种外乡人胡乱更改,明白吗?”
他满脸不耐烦,摆明了对近日基地改革反感的态度,甚至连几句漂亮话都欠奉。
显然在这位本杰明少校看来,维托还不具备与自己平等对话的权利,这些话表面是说给维托听,倒不如是讲给“在背后撑腰”的海克上校的。
维托没有翻脸反驳,只是默默归队。
他心中大概明白,那位想给海克一个下马威,直接找个借口避而不见的鲁夫中校,虽然人不在基地内,但临走之前肯定安排好了心腹,盯紧基地内的动向,甚至可能安排好了人随时出来挑刺捣乱。
要不然整天在外鬼混,好几天都见不到人的本杰明,也不会对这两天基地内发生的事如此清楚,还敢对海克隔空放出这种不给面子的狠话来。
这一幕,也落在了集合完毕的海军士兵们眼中,两天相处下来,许多对维托有好感的士兵,顿时有些愤懑不平,私下里低声议论起来。
“嘿,本杰明那家伙,平时几个月都见不到一两回,这个时候倒知道自己是少校了。”
“也就只敢欺负维托上尉这种好说话的了,真有意见有本事去找海克上校啊。”
“一身酒气,估计昨晚又去酒吧混了一晚上吧,也不知道现在酒醒了没有……”
……
很显然,本杰明虽然身居少校,在海克到任前几乎算是基地的二把手,但人气与威望都相当有限,还有点讨人嫌。
无论是那些尚且抱着天真纯粹信念的新兵,还是平日懒散惯了的老油条,都不怎么待见这位长官。
维托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而同时他也发现人群里有那么几个人,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似乎很乐意看到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被本杰明训斥的模样。
这大概就是鲁夫中校一系的心腹,八成本杰明听到的小报告就是这些人打的,维托收回目光,心中默默将这几个人的长相全部记了下来。
他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只是觉得或许接下来的训练,是时候让瑟提给他们开开小灶,额外加点料了。
“好了,都肃静!”
本杰明也隐隐听到一些议论的内容,不过他满不在乎,显然早就习惯了这种待遇,直接转回正题,冷声下达命令:
“港口发生的事情,你们也大概都听说了,现在具体情况没弄清楚,不要惊慌,一切按照基地应急处理方案来执行!”
“一、二番队留守基地,加强防备,四五番队跟我前往港口查看情况,六番队兵分两路,分别去通知市政厅和城卫军,动作要快,明白没有!”
“是,少校!”
底下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响应声。
战斗番队,这是海军的基层编制,领头者一般是少尉,人数一般在百人以下,底下还细划分为数个小队,小队长这个职务对应的军衔即为曹长。
78支部基地建制残缺,总共也就四百来人,按照少尉的数量,总共分成了六个战斗番队。
眼下五个番队都分到了各自的任务,而唯一没有被提及的第四番队,正是昨天凌晨跟着鲁夫押解海贼前往g-2支部的那批海军。
现在看来,恐怕这倒霉的第四战斗番队,全员都是凶多吉少了。
……
四辆雪狮拉着的运兵车,已经停在了基地门口。
与之前汉森家族派去接海克的那种马车不同,这些车的车厢丝毫不讲究舒适度,一切以容量为主,还是露天没顶蓬的,一辆车能足足塞进去三四十人。
这东西显然是厄尔岛的本地特色,使得基地的士兵能在这座常年积雪的岛上保持机动性,遇到紧急情况时可以快速调动。
只是苦了那几只雪狮了,维托坐在相隔好几米的地方,都能听到它们沿路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好在基地距离港口总共也就十几公里,要是路程再翻几倍的话,保不准就得半路趴窝累死过去。
布洛芬上尉也一同跟随前往港口,不过这家伙并未上运兵车,而是骑着一辆非常骚包的白色雪地大摩托,紧紧吊在雪狮后面。
那蒸汽朋克的夸张造型,和从排气管中喷涌出的滚滚黑烟,让维托产生了一种颇为微妙的违和感。
他看了看士兵们手中的老式来复枪,和周围类似欧洲中世纪的建筑风格,默然无语。
只能说这个世界的科技树确实歪的离谱,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刷新他的固有认知。
“这摩托车是我父亲买给我的,花了上千万贝利,我自己可出不起这个钱。”
似乎是怕人觉得自己另类独行,这个性格有些憨包老实的年轻上尉,在上车前还期期艾艾地向维托解释道:
“其实我宁愿坐雪狮车的,只是我父亲坚持认为,这些家伙就算是被驯服了,也还是山里来的猛兽,不怎么安全……”
这种说法,倒是挺符合老一辈人那固执的观念。
布洛芬那位据说极有名望的医生父亲,毫无疑问是经历过当初城墙未建时,被深山中野兽骚扰攻击的年代,维托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他倒是对这位老医生的家底更感兴趣,能一出手就是上千万贝利,来给儿子买一辆代步工具,别说当医生的了,恐怕整个厄尔岛除了两大家族外,也没几个富豪能有如此阔绰的手笔。
……
一路上天空都飘着小雪,对雪狮的速度稍微有些影响,不过在二十分钟后,拉着一百多人的雪狮车,最终还是畅通无阻地顺利抵达港口。
几个驻守在港口的海军士兵,早已满脸焦虑地等候多时,见了基地的人赶来,没等维托等人下车,就急忙迎了上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见到被临时安置在岗哨内的鲁夫后,众人才意识到,事情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
这位被沿海渔民偶然发现救下的中校先生,此刻躺在床上,依旧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一身制服破破烂烂,到处都能看见血迹。
而右边的耳朵,更是被人连根挖去,只剩下血淋淋的模糊一片,简直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