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匀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怎么睡觉了。
这场仗太过难打，他们几乎是彻夜都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就怕一步毁了一切。
但仍不敌戴维的先进武器。
杜督军似乎是跟戴维达成了什么协议，很难再见到他插手，似乎在等待着坐收渔翁之利。
但花匀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松，暗搓搓的给他使了不少绊子。
但这么僵持着，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死路一条。
周围一圈都被人包围，他们现在处于坐吃山空的地步。
一旦储存的粮食吃完，他还没有解决这场纷争，就彻底败了。
城里充斥着压抑绝望的气氛，虽然不少有志青年自愿参军为国家拼命，但还有一部分人选择投靠杜督军和戴维。
文冠清的组织在这种低迷的气压下，经花匀的推动，瞬间成为鼓舞士气的信仰。
它现在不再仅仅是一个学生组织那么简单了，它彻底走向社会，走向人民心里。
文冠清也成了当之无愧的新一代领导者。
“爷，我们还有战胜的可能吗。”
李副官忍不住询问花匀，这么长时间的低迷情绪，哪怕是他也快要崩溃了。
但只要爷在身旁，他就能一直撑下去。
“有，最后赢的肯定是我们。”
花匀一口饮下冷水，胜券在握。
不管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她都要让杜督军和戴维从这里滚出去。
“你要是想做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孟京墨侧头看着她，情绪平淡。
这些日子，最能沉住气的，就是他了。
花匀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倒是没回他。
孟京墨盯着她，各种情绪沉入眼底，越来越深。
果然不出花匀所料，他们的粮仓快要到底了，这两方人仍旧僵持着，似乎就等着他们先败下阵来，打破这个局面。
城里的人群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投降的呼声愈发高涨。
“你说……”
“跪着就能活么？”
花匀站在楼上，看着楼下那一群群被挡在门外的民众，轻声开口。
哪怕听不见这些人在说什么，她也知道，他们这是在逼迫着他们投降。
只要投降，就能收到资助，说不定还能恢复到原来的生活。
“我不愿跪着活。”
李副官看着他们，摇了摇头。
他们无法要求别人，只能限制自己。
“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
“爷……”
少年语气里的意思太过鲜明，一向对她了解的李副官隐隐猜出了她的意思，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你说，我们投降如何？”
花匀突然转头，笑眯眯的看着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爷是在说笑吧……”
那句投降在他脑袋里不停的旋转，李副官彻底呆在原地。
怎么可能……？！
投降出现在谁身上都不可能出现在花匀身上。
那可是宁可自己死也不愿意屈服戴维的白少帅啊。
“我是认真的……”
花匀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转过头，平静的注视着远方。
“我们已经没有胜算了，但我身后还有一城的无辜百姓，我能死，但他们不能。”
“我得保护他们。”
李副官只听得一声浅浅的叹息，没等他作出什么回应，花匀已经恢复了原来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走吧，明天还有一场恶战呢。”
少年离开寂静的楼顶，留下李副官在原地，微微出神。
一阵寒风袭来，卷着几片发黄的叶子，李副官忍不住伸出手，挡在眼前。
现在摆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跪着活和站着死。
又是一场恶战，花匀已经无暇顾及其他，直接盘腿坐在凌乱的场地，浑身都是灰。
一个又一个伤兵从她眼前被抬走，花匀沉默的看着，从兜里掏出一只烟，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说到底，她终究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哪怕是系统创造的任务世界，但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白白牺牲。
她可以复活，但他们不能。
“你看起来不太好。”
一个男人坐在她的身旁，抽出火柴帮她点燃了烟，静默的看着她。
“你也是啊。”
花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
孟京墨胡子也不知道多少天没剃了，再加上皱巴巴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凌乱。
“我知道你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
在嘈杂的场地里，两个人却是如出一辙的平静。
“这回，就别一个人了，带上我一起吧。”
孟京墨扭头盯着她，坚决又固执。
“跟着我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花匀轻笑出声，烟雾缭绕，模糊了她的表情。
“总比一个人绝望着好。”
孟京墨微微垂下眼眸，隐去眼底的漆黑。
不管怎样，他再不想一个人了。
“好啊，这次我带着你。”
“你知道不后悔就好。”
少年低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就松口了，继续吐着烟，轻轻眯起了眼睛。
有个人陪着她一起，听起来还不错。
“不后悔。”
孟京墨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快，猛的抬头望着她，眉眼泛起微微的笑意。
“今晚来我房间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烟也吸完了，花匀站起身，抖了抖手指的烟灰，留下一句话，往房间里走去。
孟京墨仍坐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去，心底是格外的平和。
他已经想好了他所有的结局，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生在这乱世，他这一生还算是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