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五爷,说笑了不是,咱哪能让您去动什么大总统、大帅啊,不能够。”
“我想也是,那您要办什么人?”瑞五似乎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佟奉全目光四下扫了一圈,探后夹起了一块鱼片,缓缓说道:
“城防军张司令。”
他的话音刚落,席中几人竟将嘴里的酒水都喷了出来。
瑞五爷拿杯子的手也不禁微微一颤。
“佟掌柜,您没跟兄弟们逗闷子吧?”瑞五望着佟奉全,面露疑色问道。
佟奉全则一脸严肃,反问道:“瑞五爷,您瞧我像逗闷子的吗?”
瑞五当即一怔。
好半晌,他放下了酒杯,脸色瞧着有些问难说道:
“佟掌柜,这事儿,还真不太好办,您知道的,我们这帮弟兄,天不怕地不怕,就顾忌两种人,一是拿枪的警察,二是当兵的。
这年头,谁敢跟领兵的比横啊,而且还是城防军司令。”
佟奉全将鱼片咽下肚,不禁笑了起来,“瑞五爷,您还怕一个小小的张司令,不能够。您忘了,他可是被你们扒了个精光,还被裤衩子塞了嘴呢。”
“被我们拿裤衩塞了嘴?”瑞五听得一头雾水,然后忽然瞪大了眼,急忙问道,“佟掌柜,您是说,那晚在聚宝茶室,被我们五花大绑的,就是……”
“嗯。”佟奉全一脸淡然点了点头。
瑞五顿时呆住愣了神。
他手下那帮撂跤的汉子们,也顿时傻了眼,停下了饮酒用餐,一个个面面相觑。
而瑞五,好半晌之后,才叹声道:
“哎,佟掌柜,我记得那晚,您说那人是辽北一个土财主,买了您的东西找后账,所以才让我帮您出头的?”
“没错,他来我店里买东西时,就是土财主打扮,一口辽北腔,他买完东西后找后账,这也是事实啊。”佟奉全言辞恳切回答道。
“佟掌柜,那您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他是城防军张司令啊?”
“哎,我不也是今儿在帅府,才知道他身份的嘛。”佟奉全又慨然道,“瑞五爷,您放心,回头他要是追查起被打劫那事儿,我担着。”
“帅府?”瑞五忽地一脸惊诧望着佟奉全,“佟掌柜,您说的,该不会是武佩孚武大帅吧。”
“嗯,是他,怎么了?”佟奉全很是随意说道。
“嘿。”瑞五忽地笑逐颜开,拍手道,“佟掌柜,现如今您都结交上了武大帅,哪还用怕什么狗屁张司令啊?”
“嗯,我跟武大帅的确还算有点儿交情,但是,他还不至于会为了保我而毙了张司令吧。”
瑞五点了点头,又好奇问道:
“对了佟掌柜,究竟您跟张司令结了什么梁子,要以性命相搏?”
佟奉全吁了一口气道:
“哎,前些日子他打我这儿买了幅字画,然后隔三差五派属下来找后账。
没想到,今儿在帅府,武大帅让我帮忙掌眼,我点破他收的一对儿瓶子是仿品,结果你猜,那对儿瓶子是谁送的?”
“不会是张司令吧?”瑞五随口问道。
“可不,就是他。”佟奉全无奈摇了摇头,“这下,老账新账一起算,他肯定不会轻饶我。”
“佟掌柜,不过一对儿瓶子嘛,张司令不会为了这个,就要你的命吧?”
“瑞五爷,那您是不知道,那对儿瓶子可价值好几万,是他送给大帅娘亲的寿礼,想趁机巴结武大帅好升官。”
“那最后怎么着了?”
“大帅因为他送假玩意儿,迁怒于他,不仅没升他的职,还把他调去赤峰驻防,队伍后天就要开拔。”
“哎,听您这么一说,那张司令肯定恨你不浅啊。”
“可不是嘛,所以我才想着先下手为强。”
“对了,佟掌柜,您说张司令的队伍后天就要开拔,那他还有空来找您寻仇?”
“瑞五爷,兴许您不清楚,这张司令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绝不留隔夜仇,正因为他队伍后天就要开拔,所以我断定,他出发前必然会对我下手。”
“您说的在理。”
佟奉全继续道:
“眼下直奉大战在即,要是张司令去了赤峰驻防,那就是炮灰一个,也就没什么机会再回四九城了,我和他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瑞五认真聆听着,点了点头。
佟奉全又话锋一转说道:
“可是,若张司令执意要在队伍开拔前对我下手,那我岂能坐以待毙,最起码,我得防备着不是?”
见瑞五没应声,他望着瑞五,意味深长道:
“瑞五爷,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白忙的,这个数,怎么样?”
说着,他出了两个指头。
“诶,佟掌柜,您说哪里话,您的事儿,它不就是兄弟我的事儿吗,谈钱多俗啊。我是在想,若他查起那晚在聚宝茶室被打劫的事儿,我该如何应付。”
忽然,他猛地一拍桌子,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喝道:
“也罢,今儿,咱就是上坟的羊,豁出去了,甭管他是什么司令大帅,两个儿,办他!”
“好,瑞五爷,兄弟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佟奉全也激动地猛拍了一下桌子。
“佟掌柜,那您说,咱什么时候办他?”瑞五问道。
“诶,瑞五爷,甭急,咱们还是小心为上的好。这样,您先派几个机灵点儿的弟兄,去史家胡同七号司令府盯着。
对了,还有八大胡同那一块儿,也留意着点儿,我估计他最有可能去那儿消遣。”
“成,佟掌柜,那就按您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