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从褚烈被瘦猴连续多次无情殴打以来,他在雪儿心中的形象已经画风突变,由高冷神秘而又不失体贴变为逗比一个。虽然他不断坚持尝试着挽救,无奈作用甚微,直到后来赢得比斗的胜利,才再次将挽回一些。
后来随着又开始被黑虎暴揍,他的形象就再次崩坏,而且是一崩到底,从此与强大和酷炫这种字眼渐行渐远,但他仍努力坚持着守住底线,不让自己变成和俞洪一样,一见雪儿就自动将画风转变为纯搞笑流派的。
比如这次回来,他就不会向俞洪那样,每次都要先高喊一句“雪儿,我回来了!快出来迎接阿爸!”,他做不出这种极其掉价的事情,他想见到的是雪儿看见自己的瞬间,那惊喜的眼神。
“褚烈,情况有点不对……”得知褚烈的真名之后,尹燕和颜宽都更改了称呼。
褚烈还沉浸在萝莉拥抱的幻想之中,却被尹燕的话惊醒。
“尹兄弟,什么事?”变熟之后,褚烈开始叫她尹姑娘,后来被尹燕言辞激烈地纠正了几次,然后丢给他“尹兄弟”和颜宽所用的称呼两者二选一。褚烈只好选择了前者。一开始有点别扭,毕竟虽然瑕疵多多,但总的来尹燕还是当得起美女二字的,但没想到后来叫着叫着就觉得还挺顺口。
“你自己看。”前面已经到了俞洪矿区的居住地。
“是有点不对,太过安静了。”褚烈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他本该比尹燕更早发现这点。
虽然已经入夜,但住着大批矿工的营地绝无可能这么安静,更是一丝灯光都没有。走进居住区的腹地,依然是漫无边际的寂静。
“那里有人!”
循着颜宽的指向,褚烈看到了斜倒在墙边的那人,确切的说那是一具女性尸身。
她的死状可以说惨烈,衣衫破败凌乱,表情惊恐而扭曲,显然临死之前受到了不堪的折辱。
褚烈认得那女子,叫做小菊,是俞洪家里照顾雪儿起居的年轻女佣,还曾代替雪儿给自己送过几次汤药,是那种随便夸几句就会脸红的内向性格。姣好的面容原本是惹人怜爱的资本,如今却变成了悲剧的引发剂,让人唏嘘。
他脱下外衣,为其披在身上,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污秽,然后慢慢帮她阖上双眼。
他的手在颤抖。
这样的惨剧褚烈在末世的地球曾经看过太多,却始终无法变得习惯。
“禽兽!”尹燕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这里离俞洪的住所只有几间屋子的间隔,而让他更加担心的是——没有人给小菊收尸。会不会有下一具尸体?瘦猴?平成?鲁三枪?甚至雪儿?他不敢任由自己的思维发散下去。
“随我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连续发动跃步,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俞洪家门前,大门紧闭,灯火全无。
他索性省去敲门的步骤,直接翻墙而过,一大片尸体就赫然出现在面前,褚烈一一查看,都是俞家之人。
这些人都是反绑了双手,被简单地割喉而死,让人不难想象这是一场简单的屠杀,而且是先擒后杀。只有一具尸体是经过一番搏斗之后死去的,却是一名修士。
“这是平成……”褚烈喃喃道,事已至此,他已经不抱太多奢望。
整屋转了一圈,又有几具尸体被发现,至此,俞家上下十几口人算是全军覆没了,唯独缺少瘦猴、鲁三枪和雪儿三人。褚烈心神一振——很有可能是这二人带着雪儿逃跑了!
“这里有活人!”往另一个方向搜寻的尹燕大声道,喊声吸引了褚烈的注意。
幸存者是一个中年胖妇女,乃是俞洪家负责洗衣做饭的阿姨。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眼神涣散,无论怎么问她都不回话,只是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褚烈啪啪两个耳光打在她脸上,然后捏住她的下巴,厉声道:“看着我!认得我是谁吗?!”
她被褚烈两个势大力沉的耳光打蒙了,眼珠逐渐有了焦距,“我……认得你,你是新来的那个小哥!雪儿经常让我做饭就是给你的……雪儿!雪儿……”
褚烈闻言精神一振,改成柔声道:“雪儿怎么了?有没有事?!瘦猴和鲁三枪呢?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死了……死了好多人!雪儿……雪儿被抓走了!”
经过尹燕和褚烈的反复安慰,又给她喂了一些吃的和水,阿姨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随即开始大哭,等她哭了一阵之后,才开始断断续续地说着俞家遭遇的事情。
从她口中的得知,前天一早,一批修士来到这里,想要接走七层所有的矿工,并带走所有的成品灵石和大批粮食储备。褚烈知道,俞洪和黑虎离开之后,这些都是由瘦猴他们看管的。
他们的无理要求遭到了瘦猴几人的反对,双方发生了争吵,后来不知怎么就协商妥了,于是就开始整顿矿工队伍。整顿一直持续到晚上,就在一切都搞好了准备离开的时候,对方修士却突然发难,擒下了俞家一干人等。
平成在对方发难之初遭到偷袭,受伤不轻,没反抗几招就即战死,瘦猴比较灵活,躲过了对方的突然的攻势,但在接下来的交战中不敌,负伤逃走。
接下来就是一边倒的屠杀,这名阿姨当时正好外出,没在家,所以幸免于难,从后门回来之后,躲在后面目睹了前院发生的一切。
问完阿姨之后,褚烈找遍整个居住区,又找到三两个零零散散的人,他们较俞洪家受惊的阿姨更为清醒,但知道的也更少,并没有什么新的收获。即便走了矿工,这里常住的人们也远不止这些,不过俞家遭难之时,他们大多闻风躲到远处去了,到现在敢回来的也没几个。
“看来这些人并不是随意杀伐,而是目的明确,就是针对俞家,确切的说是针对俞洪的女儿。”褚烈眯着眼睛自语道,“那么鲁三枪呢?”他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在阿姨的描述中。
鲁三枪常年在外,性格又比较孤僻,即使回来也不怎么到俞洪家来,做饭的阿姨不认识也很正常。但经过褚烈仔细描述之后,她的回答仍是没见过。
按道理来说,暗狱派人过来带走矿工和灵石,瘦猴、平成和鲁三枪应该全程参与才是。
“或许是她当时受太大刺激,看的并不仔细,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导致鲁三枪当时确实不在这里,但这是一个要注意的地方。还有就是瘦猴逃走之后去了哪里……”褚烈心里不断盘算着。
他最后详细询问了来犯者的容貌衣着特征,对方十个人左右,服饰整齐划一,正是铁鞑标准的白蓝制服。
“确是铁鞑的修士无疑,到底是谁却还不得而知。褚烈,你准备怎么办?”尹燕道。
“怎么办?”褚烈的声音冰冷到仿佛自寒风中刮来:“当然是去把雪儿找回来!然后让所有的参与者,谋划者,既得利益者付出应有的代价……他们最好祈祷雪儿还没什么事!”
尹燕沉吟道:“我想过了,听那阿姨的说法,对方显然不是偶然路过抑或一时兴起,而是目标明确地赶了过来,带走矿工顺便抓走雪儿。那么乐观地想,他们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杀掉雪儿,势必要带回去交给下达命令的人。”
“而能指使铁鞑修士的,除了在十层狩猎的千允之外,就还有剩下的暗狱高层,还有一些有特殊地位的铁鞑官僚,而这些人目前都集中在一二层。”
“暗狱高层首先是千允,但他和他的大部分势力现在都还在十层,自身尚且难保,应该无暇顾及这里。还有另一位四级修士柏山,他这个人比较懒散,不热衷于权利和各种琐事,因此在暗狱的势力较小,手下修士很少,而且这个人不近女色,对钱财也不感冒,行事随心所欲,也不太可能是他所为。”
“所以我觉得,最有可能这样做的,就是二层宣夜城中那些铁鞑官僚!他们各司其职撑起了宣夜城的运转,虽然仅仅是一干凡人官吏,却掌握着暗狱大多数人的生死,位高权重,平时潇洒惯了,生活奢靡流连酒色,同时又有成队的铁鞑修士为其保驾护航……”
宣夜城是二层乃至整个暗狱最大的人口聚集地,繁华程度甚至不亚于地上的各大都市。只不过在那里生活的人们并不像正常城市中的人们那样,以普通人为主。宣夜城土生土长的人比例较小,大部分是来自外面的世界,而从外界来到暗狱的人,每个都有故事。
褚烈略加思索,道:“就先去宣夜城!”
俞洪临走前将其在宣夜城布的一干眼线告诉了他,去那里探探说不定会有收获。
“二位,这次的事情你们原不关你们的事,到了宣夜城,如果你们有别的计划,我们可以分道扬镳。”内塔中,小型飞舟之上,褚烈对尹燕、颜宽二人道。
尹燕摆手道:“我们的最终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逃出暗狱,这本就很难,我也不愿再失去你这个得力帮手了。再说了,雪儿这件事我也想出一份力。”
褚烈又看向颜宽,对方面无表情道:“铁鞑修士在暗狱一手遮天,我当然不想趟这趟浑水,不过你也知道,她说了算。”说完他指了指尹燕,摊了摊手。
“我明白了,多谢二位。”
飞舟持续飞行,三天过后,三人终于来到宣夜城。
褚烈是从浮岛直接传送到第七层,宣夜城他早就听黑虎、瘦猴甚至一些矿工说起过,暗狱管理者虽然名义上是宣夜城的主人,但他们只管维持这里的基本运行,其他的一概不管。所以烧杀抢掠每天都在上演,这里是纯粹的不法地带,是实力高强者和富人们的天堂。
他早就想着,要想从暗狱出去,那么终有一天会来到这里,如今却没有想到会是怀着这样一种心情,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首次真正意义上的愤怒。
原本经历了前世的繁华、炼狱,又经受了挣扎求存和背叛,甚至死亡和重生,他本以为自己的心境早应已如一片死水,波澜不惊,但如今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