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街上两间铺子突然着了火,还好有人带着巡防、水铺及时将火势控制住,街上的民众渐渐离去,站在街旁的庾三小姐仍旧看着人群中笑着与人说话的青年。
青年脸上、身上都是脏污,伸手去拍身边的官兵,几个人说说笑笑了一阵,他又去将缩在角落里痛哭的掌柜拎起来,应该是让那掌柜振奋精神。
这青年伸着手指指点点,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仰着头,脸上颇有些骄傲和得意。
“三小姐,那就是安义侯世子爷。”下人打听了消息向庾三小姐禀告。
庾三小姐有些惊讶,都说安义侯世子爷是个无能的纨绔,没想到还能带人来扑火,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那世子爷看起来城府不深,刚有一点功劳就骄傲自大,在人前不知道收敛,就算是有些力气也是有勇无谋。
换句话说徐青安的缺点太过明显,无法被委以重任,也只能被人安排在这里应付眼前的事罢了,比不上她的几个哥哥。
就算徐青安将来能够入仕带兵打仗,也必然无法凌驾于她大哥之上,徐青安虽然出身安义侯府,大多数时间都在府内养尊处优,而她几个哥哥从小就被父亲送入军营,经历了不少的战事,从小就被打磨,如今领兵也是实至名归,而非徐青安这样表面上的光鲜。
庾三小姐思量着,身边人又禀告道:“就像大小姐想的那样,是有人故意纵火,我们亲眼看到,安义侯世子爷带着人将那些纵火贼抓了起来,送去了衙门。”
庾三小姐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徐青安这些人背后是不是徐大小姐?还是另有其他人相助,整桩事做得很有章法,纵火贼被送去了衙门,若是衙门能连夜审问,很快就能弄清这些贼人真正的意图。
京中果然不一般,她刚刚来了几日就见识到了这些。
“去打听一下,”庾三小姐道,“定然还有别的事情发生。”
那些纵火贼绝非只是要烧两间店铺那么简单。
庾三小姐准备离开,却在不远处看到了一抹身影,她不禁心中一跳,那人一身青色长衫,袖口高高地挽起,手中拿着一只木桶,目光如明月般清亮。
那是李煦。
李煦也来了。
庾三小姐微微失神间,李煦已经快步走入人群之中。
庾三小姐忍不住向着李煦的方向快走几步,不过很快她就停下来,这样追上去也没有任何用处,顶多换来李煦淡淡的几句客气话,她不去做没有把握的事。
庾三小姐转身向另外的方向走去,眼下最要紧的是知晓这背后全部的秘密,每一次变化,都是一个机会,把握住机会的人,才能有更好的前程。
“哈哈哈,”人群中再次传来徐青安的笑声,“怎么样,小爷厉害吧?几个贼人还敢在小爷面前作祟,不过你们也不要太大意,最好这几天多派些人手站在望火楼上,万一发现了端倪立即敲锣警示。”
庾三小姐向前走去,徐青安的声音渐渐离她越来越远。
……
张家。
张玉慈接到消息之后就已经穿戴好,坐在书房中。
屋子里幕僚和管事都在等着张玉慈吩咐。
张玉慈端起茶抿了一口,看向窗外,今晚好像格外漫长,也不知道宫中现在怎么样了,当年的事被提起,皇上应该知道张家有多重要,想要稳固帝位终究离不开张家的佐助,否则那些虎视眈眈的皇室宗亲随时都会向皇帝伸手。
“老爷,”其中一个幕僚上前道,“皇上定然会传老爷进宫去。”
“君心难测,”张玉慈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有事我会再传你们。”
幕僚和管事应了一声全都躬身离开。
张玉慈慢慢露出一抹笑容。
……
宫中。
皇帝光脚踩在明亮的金砖之上,脚底下的冷气仿佛要窜入他的身体中。
“天家,不可啊,这样可万万使不得。”
中官和宫人全都跪在地上哀求。
皇帝却不为所动,他仍旧在大殿里走动着,他脸上满是压制不住的愤怒,嘉善长公主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样的话。
“朕该杀了她,”皇帝怒吼一声,“她敢不敬先皇,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就是罪不容诛,先皇对她不薄,就连她的婚事也是太后亲自挑选的,先皇还赐给她偌大的府邸,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枉朕继位之后就封她为长公主,早知道朕就应该改封她为郡公主。”
“皇上。”冯顺低声禀告。
皇帝却在气头上,没有听到冯顺的声音,他脑海中只有一件事,嘉善长公主为了自己的孙儿,说出靖郡王和王妃都是被先皇所害,皇帝有种被冒犯的感觉,他那高高在上的权威不容任何人侵犯和质疑,他想要杀人,杀死那些对他不敬的人。
“让宗正寺将嘉善长公主抓起来问话,朕想要知道,是谁让她这样说的,宗室中还有谁有这样的心思,他们想做什么?”
冯顺应了一声,可还没退下去,就有一个声音道:“除了嘉善长公主,皇帝还准备再抓谁?在场的还有成王妃,除了她们之外,只怕还有许多皇室宗亲也知晓了今晚发生的事,这样细查下来,会有许多人被牵连其中?
小小的嘉善只怕不是幕后主使,抹黑先皇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将皇上从皇位上拉下来,或者攥住皇上的把柄,才是他们真正想要做的,皇帝是这样想的吗?”
皇上抬起头看到了被人搀扶而来的太后。
太后面容郑重,一眨不眨地盯着皇帝,让皇帝想起多年前他继位的那一日,太后也是这样看着他。
皇帝立即向太后行礼,然后看向冯顺。
“不用看他,”太后道,“冯顺向你禀告了,只不过你没有听到。”
太后走到椅子前坐下:“皇帝,你被怒气冲昏了头,这样下去对你来说不是件好事,恐怕大周的政局也会因此不稳。”
冯顺带着众人退下去,只留下母子二人在大殿中说话。
太后道:“哀家早就知晓这件事,自从慧净被抓之后,就有人向张家送信,如果朝廷不放了慧净,他们就要将当年西北之战的隐情揭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