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的集市总是喧闹,作为秦国的都城,这里的民生已经是比其他地方要好上不少了。
起码,平民百姓还能有口饭吃,偶尔有这么几个钱剩下来还能买上些东西。
这个时候的一匹马是多少钱?顾楠也没底,在古代交通不便的情况下,一匹马的价格相当于一辆现代的车。其中好马和劣马的价格也差别很大。顾楠怀里这二十两黄金,能买到什么样的她也不是很清楚。
想到这她有些后悔,没有将白起那的车夫带出来,这样她起码也不会被骗不是。
依旧是那副男儿打扮,腰上揣着那块黄金(铜),顾楠四处打量着,说起来,虽然在这地方生活了已有三个多月了,但是还真没在这城中好好地逛过。平日里整日在武安君府中练武习兵,都快忘了这外面的光景了。
街上人多,两旁都是叫卖的小贩,在战国时期算的上市难得的闹市了。从未在这咸阳城里逛过的顾楠来了兴致,走走停停,东走西看,走了半个时辰,愣是几乎忘记了买马的事情。
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
“老板,来一炊饼。”顾楠站在一炊饼摊前,递过一枚铜钱,抓起一张炊饼就是啃了一口。早晨要晨练,她一般吃的都很少,午间刚刚练完,也吃不下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腹中早就饿了。
炊饼刚出炉,还有些发烫,带着点炭火特有的味道,算不上什么美味,但是对于一个饿着肚子的人来说非常填肚子。
买炊饼的钱是她的月钱,额,说白了应该是类似零花钱一类的东西。月钱不多,但是简单的吃吃喝喝还是够的。
“咔嚓咔嚓。”
顾楠咬着炊饼,懒洋洋地看着不同于后世的彻蓝长空。
机缘巧合,她在这个乱世生活的还算不错。起码衣食无忧。
说实话,她还是很感谢白起一家人的,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收留了她,而且从白起他们的太态度里,顾楠真正的感觉到他们把她当成了一家人,自己人。
因为只有一家人才不会对你另眼相看,不会对你特殊对待。不会对你特别的好,但是也绝对不会对你恶脸相待。就是把你当成普普通通的一员,这样的环境却是顾楠这个孤儿没有体验过的。
其实她知道白起教导自己有着他自己的想法和所求。她经常能看到白起对着一处发呆,那个样子,不像是那个战国杀神,而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为事所愁。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事,也不会去问。
她只知道总有一天白起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而她,会竭尽所能的去完成,不需要任何理由。
就算是她的报答。
“咔嚓。”最后一口炊饼下肚,顾楠拍了拍手准备去买马。
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腰间一只手攀了上来。
一瞬间她就想清楚了是什么事,脸上苦笑了一下,还真是因果报应啊,前几个月还在偷别人,这回轮到自己被偷了。
“啪。”
练了三个月武学的她的出手速度,力道、反应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只是一个念头,就已经抓住了小偷的手。
“得,果然是天道好轮回啊···”这前几天自己还在偷别人,这下轮到自己了。
郁闷的转头看去,顾楠却是一愣。
站在她背后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子,大概只有八、九岁的样子,有一头白发,不是那种好看的银白,而是苍老的斑白。
出了白发,这小子还有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他的眼里却没有一点怯意,那是一种很不一样的眼神,冷静、倔强。
看着顾楠已经抓住了自己的手,咬了咬嘴唇:“要怎么样,随你的便吧。”
怎么说呢,这个家伙的反应更像是一个成年人,而不像是一个孩子。
···
还真不可爱的小鬼。
顾楠不爽地撇了撇嘴巴,看了一眼男孩。
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吊十几枚的铜钱放在了小男孩的手里,然后松开了他的手。淡淡地说道:“自己去买点吃的。”
这下,那男孩却是呆住了。
默不作声地看着手里的钱币,反倒说不出话来。
“多的没有了啊。”顾楠自己手里的钱也不多,剩下的是买马的钱。
“···”男孩突然问道:“你叫什么?”
“嗯。”顿了顿,顾楠才说道:“顾楠。”
“我叫卫庄,这钱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男孩坚定地点了点头,弯腰鞠了一个躬。
“随便你了。”没有听清少年的名字,摆了一下手,顾楠离开了小摊。
走在街上,顾楠默然地看着四周,她知道了为什么三个月前,白起会给她一口饭吃。
这个乱世中,错的人从来不是这些百姓,更不应该是那些流落街头的孩子。
可是无家可归的却是他们,食不果腹的却是他们,饱受苦难的也只有他们。
······
算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
顾楠摇了摇头,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她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圣人,没有这么伟大的救苦救难之心。
对于她来说,赚点小钱,做个地主老财,也许就是不错的人生目标。
“阁下就这样放那孩子离开,就不怕他重操旧业走上歪路吗?”
顾楠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声音不重,却浑厚清晰,听得出来这人气血充足,应该是一个二三十岁的男子。
回头看去,也确实如此。年纪大概在二十几岁上下,身上穿着一件官家长袍。看上去是一个仕途中人。
应该说不愧是咸阳城吗,遇到这做官的这么容易。
顾楠扫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哦,那你什么高见吗?”
王翦本身只是在集市中闲逛,远远地却看见一个小男孩小偷小摸地站在一个“少年”背后。
正想上前阻止,那小男孩却已经被“少年”抓住。
本想着少年会带着男孩去官府,谁料到少年给了男孩一串铜钱,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这才疑惑上前叫住了“少年”询问。
要知道自商鞅变法以来,秦国的法律可以说是十分严苛的,“少年”这般行事,要是被人知道,说不得可能被判一个同罪责罚。
“少年”被他叫住,回过了头。
而对方回头的一刻,王翦却是傻傻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