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凯手里紧紧的篡着那本看上去放了很久很久的心诀,眸子微微的下垂,注视着楚萤萱的头顶,“乖女儿,现在,干爹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干爹还是像以前一般好好的疼爱你。”
楚萤萱连连点头,声音惶恐中带着颤抖:
“干、干爹……您请问。”
楚凯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这是你从何处得来的?”
即使楚凯的声音平淡无奇,但是楚萤萱还是忐忑不已,“这……这是女儿从飘渺圣殿圣女的房内拿出的,当时圣女找到了开启水纹寒冰珠的泪玉,不巧却遭遇冥阎教邢使的袭击,属下是在趁着两人交战时,偷偷拿出来的,本来想着第一时间交给干爹,可是……女儿实在经不住诱惑,遂悄悄的翻看,但却发现里面全无一字,又怕干爹误会是女儿做了什么手脚……于是,就这样便一直放在了女儿身上……”
楚萤萱扼中此事的关键,楚楚可怜的说完,才瞬间感觉心里好一阵通顺。
“是吗?”
楚凯随意的反问了一声,却让楚萤萱那平静下来的心,再一次心神不宁起来。
“是的,干爹,女儿所言,句句属实。”
楚萤萱鞠下身子,急切的说道。
楚凯只是冷笑了一声,随即,他手中拿着的《狂龙破日》,瞬间如雪花般碎裂成了碎渣,随着风,飘飘洒洒,变成了一地的纸屑。
“哈哈哈……”
冷眼微微的眯起,楚凯心情似是极好的说道:
“原来一切都是无中生有的传说,飘渺圣殿的几代老圣女,若泉下有知,他们找了百多年的心诀,不仅一个字也没有,最后成了这些没用的纸屑,那还不气得从棺材里跳起来啊?哈哈……”
“好了,乖女儿,你果然,是干爹最喜欢的女儿。”
楚凯弯腰,扣住楚萤萱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现在干爹还有最后一件事,真的,是最后一件。”
楚凯阴狠的眼眸闪烁起了疯狂的残暴,不等楚萤萱回答,他大掌成爪,调息起邪功与内力连贯,手心与楚萤萱的头顶隔着半尺的距离,肉眼可见的氤氲之气,正缓缓不断的自楚萤萱的身上,传递到楚凯之身!
纵使再不可置信,楚萤萱也不会明白,那大睁着的双眼,渐渐的浑浊,渐渐的失去了焦距,渐渐的布满了血丝,最后……
死不瞑目。
邢心急如焚,拦在了墨珩的面前,亲眼看见了楚凯吸食他人的真气,真的太令人毛骨悚然,这世间,竟然还会有这种恐怖的武功。
“主上,还请先回去再做定夺,连狂龙破日也是蜚语的话,这……这……”
邢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恭敬而又急促的对着墨珩说道。
墨珩双拳紧攥,双眼锐利深邃,那压迫感让人呼吸急促。
“主上,回去看看夫人……她……”邢的语气,这一次带着点期望。
“回去。”
撂下二字,墨珩双眼如万年雪刀,深深看了眼楚凯,紧抿的双唇,微微的开启,亦如他眼神一般寒冷的话,狠狠说出:
“楚凯,此仇必报。”
仅是这几个字,让人听进心里却如牢笼锁住,声声反复的回旋,挥之不去。
楚凯未追,他猛然间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心底有丝丝的奇怪。
体内的真气在冲击与膨胀,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身体根本就没有这个承受能力?
不、
不可能。
楚凯双眼寒冷刺骨,定是他太过心急的原因,加之,今日吸收了太多的真气内力一起混合,没有得到调整,才导致如今体内的膨胀感。
“噗——”
一口鲜血吐出,楚凯立即双腿盘膝而坐,运气护心,调理体内相互冲击的内力。
“庄主,庄主……不好了,不好了。”
一男子惊慌失措的跑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
“庄主,不好了,卫副庄主自刎了,就在他与岳閔决战的大堂内,还留下了……留下了此血书绝笔。”
说着,男子弯腰双手递上一块用血写着字的白布。
楚凯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毫无波澜,一片漆黑,面上更是无丝毫表情,天生就病态苍白的脸,显得弱不经风一般。
他接过,淡淡一瞟,随即,那血书在他的手上变成了一堆粉末,随风飘扬不见。
嘴角,却染上了似有似无的讥笑。
输了吗?
骄傲如他的卫展堂,会承认自己输在岳閔的剑下,而有愧于天,有愧于世,有愧于他岳閔,遂自刎离世?!
“好。将他的首级斩下,送到荆莱大陆将军府,卫一弢的手上,并告知天下,卫展堂是因为断袖这个秘密被发现,而羞愧自刎的。”
“……这……是,属下立马去办!”
楚凯目光如炬,即使这么说漏洞百出,可是人言可畏,一张完好的白纸揉成了一个团,再展开,依旧还是一张白纸,但却多了永远也去不掉的皱褶。
但若是有了天下第一的实力,楚凯嘴角淡淡的勾起,那……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
国师府门口。
“诺爷、诺爷、诺爷,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吕口反复在国师府的府门前踱着步,双手合十,看向了天上的那轮圆月,“求求天上的神仙,各位仙女,保佑我家诺爷千万不要出事……还有西卿……岳閔……”
吕口微微的皱起眉,那马车似乎是认识路一般的,直接便将他带到了国师府,后来想想,这马车是诺爷驾来的,准是国师府的没错。
吕口哪儿也没去,一直就守在这国师府外,可就在方才不久,见到几个男子将一个满头白发的诺爷,还有身上伤口不计其数的岳閔,以及浑身是血的西卿带进了国师府,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天不到的时间,他的伙伴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想要进去,可是却被拦住。
因此,吕口便不断在国师府的门口来回徘徊,不断祈求,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就在吕口默默祷告之时,一道黑影快如闪电,跃过国师府的上空,眨眼不见。
墨珩推开渺笛阁的房门,眼中,只有安安静静躺在那床榻上的白发女子。
“诺儿,诺儿,你醒一醒啊,我回来了,你醒醒,诺儿,诺儿……”
一声声、一遍遍的呼喊,敲进了人的心脏,可是床榻上的女子,依旧没有一点点的回应。
“墨珩,你别摇她,冷静一点。”
一旁的顾凛斐眼中是不忍,但也依旧出声道:
“她的真气已经全失,毫无内力,……与活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墨珩止住了摇晃阎诺身子的手,将她轻柔的搂在怀里,缓缓的侧过头,双眼中已经被猩红充斥,如快失去人性的野兽,他看向顾凛斐,却未发一言,似乎,是在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顾凛斐故作镇定,轻声的继续说道:
“在她的体内,有一股从外力输入的真气,护住了她的心脉,可是,这样也仅仅是起到……拖延的作用。”
墨珩似乎是看见了一点点的希望,直接单手运转,就要往阎诺体内传输真气,但是,却在此时被顾凛斐拦住:
“你应该比我清楚,即使是这样,她也坚持不了多久,反而还会让你真气大减不说,她如今……这个身体,输入了太多的真气,反而会适得其反,根本就是自残的死招!”
墨珩抱着怀里体温若有若无的人儿,不仅仅是他的身体,连跟着他的心,都在恐惧的颤抖着。
第一次,他感觉到了这种最爱之人面临死亡的恐惧。
他怕的是那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