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道?”楚沧忙问,却见对方笑得更诡异些。
轻轻说了句:“鬼舌头。”
这话不说倒好,楚沧不笨,一听这几个字前尘往事一联想,登时干呕起来。
“那恶心玩意,提它做什么!”
几名村民见他们知道,也为了尽快逃出去,直说了来,“前些日子,村中不太平,十里八乡的村妇们,夜夜衣不蔽体地躺在杂草地上,有人守着还好,一个看不住,这衣裳就没了,人也糊涂了。不几日那几个妇人总躺着的地方,生出来一些肉块,腥臭难闻,愈发长了些之后,开始胡言乱语。我们还以为这是什么妖怪。可他们说风是风,说雨得雨,不几日就多了好多信众,那几个妇人本就是长舌之人,怎么听来怎么传,大家就知道了人祭的事,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那临县的同乡也是这么回事吗?”
“是是是,都是一样的经历。”
青奴看了眼这些人,看了看楚沧指尖的钥匙,将钥匙接了过来,扔给里面这几个,对方感恩戴德地磕了几个头,磕磕绊绊将牢门打开,冲了出去。
“不教训一下他们?”
楚沧看着那几人的背影道:“不过是始作俑者的棋子罢了。”
青奴没作声,静静陪在他一旁。
“你们那时……人祭也是如此吗?”
“良辰吉日,律法严规,如果都像他们这般胡闹,哪来的求太平得太平。”
楚沧对此亦是嗤之以鼻,“换汤不换药罢了,你从前久居都城,怕是不知道下面怎样。”
青奴不置可否,只道:“这事不是咱们能管的。”
说着将那小乌龟交还给楚沧。
楚沧将它接了过来,瞥了对方一眼,“你这递过来的倒是时候,不过你说得对,我没打算管。既然无名村那帮人没有内鬼,不会受到牵连,衣冠冢之事又正好办妥,我无事了。”
说着朝外走去,可一边走一边还不忘问着,“你说这鬼舌头是咱们看见的那些吗?”
青奴问:“你不是不管,这鬼舌头这样多,我还能挨个给它们起个名字认一认吗。”
“你说它们连牙都没有,怎么说话的呢。”不理会青奴的白眼,楚沧将小乌龟往空中一抛,再稳稳接住,那小龟吓得五体狂伸,又缩了回去。
————————
道不拾遗,山无盗贼,荣国是难得的治世,治世之民,往往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会更惊惶。见了乘龙登天的仙人,不跪者无福而已,但若得罪了穿门过院的鬼,受的可是实打实的罪。荣国人近日所见的鬼怪,怕是比那妖怪册子里还多。少数幸运些的,总归身边有些亲眼所见亲口倾诉之人,百姓怕了,乱了。
青奴本以为楚沧既要避世,该往西南方走,却不想他有意无意往西北去。路上果然所遇之人,所见之事都尽显慌乱。中途歇脚时,青奴问起他今后的打算,“我倒是无妨,你活着,我便不饿。可你这么能吃,太费盘缠了,长远计,你得寻个不抛头露面的营生。”
前几日他修书一封安抚无名村众人,避世躲祸,买纸墨的钱已掏空了他所有银两,青奴将他那银丝履当了,这才凑够几日裹腹的银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