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训”也笑着问道：“天大的喜事，爱卿怕是惊飞了魂，不如，我叫国师来给你收魂可好？”国师二字，说得尤其重。
孙尚书这才回过神来，进宫时候还健硕的身子，一瞬老了，在太监的搀扶下缓慢地跪下，“谢陛下，臣……无恙……”
人皇意气风发，轻振锦袖，仿若和对方商量一般，“国师又捐了许多，他有一请求，爱卿帮我考量一下。”
孙尚书双眼浑浊地望着地面，他听见自己嘴里说着：“不知国师有何难事，臣愿意与陛下一同分担。”
“李训”笑道：“不难不难，国师有一天下皆知的爱好，便是沐浴，如今他府中水源断了，想将吉祥泉水旁引入府。”
“吉祥泉水乃皇家水脉……”
“什么水脉，都是文臣骗人皇的说法罢了，你如今也算是文臣头头，便由你去说服他们。”
“臣……遵旨……”
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搭在孙尚书的肩头，“贵妃既然有喜，孙氏一族便是享之不尽的荣华。”
从皇上的寝殿离开，孙尚书又往贵妃宫中去。
贵妃见自己爹爹去而复返，料想必定事有蹊跷，忙屏退众人问道：“皇上怪罪了？爹爹如何这般丧气。”
“你……可知皇上夜里睡在一只死猪腹中？”孙尚书压低声音问道。
只不过自家女儿嘴角的笑意让他背后一凉，自己的骨肉让他陌生。
“爹爹也知道了？我呀，也是一次侍寝无意间知道的。这不，”说着她起身张开双臂转了一圈，“我才变成这副模样的……为、获、圣、宠。”
当年她也曾有心心念念所喜爱的公子，是孙尚书棒打鸳鸯将她送进宫，断了一生相思。
既然断了希冀，人总要活下去，要活得好。
孙尚书自知理亏，“我不怪你什么，且说如今皇上……皇上他不对劲——”
谁知这次一双美眸却渐渐寒凉，用目光挡住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父上——这胎在，荣华便在，旁的恕女儿不愿听了。”
荣华，是孙尚书的口头禅，贵妃自小听着长大的。
这逐客令成了孙尚书的丧钟，拖着沉重的身子他一步步挪回尚书府，一进门便栽倒在地。
死前他将自家门生都叫来，草拟了一份关于皇家水脉吉祥泉的旁引之策，大抵是说如今长宁不太平是老天责罚，将泉水引入国师府，再由国师亲制符水，造福百姓，也算解了此难。
文臣的笔，皇上的剑。
拟完这文书，他长叹一口气，便撒手人寰落得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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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命缕功德散尽，青奴沉默着躺在槐树下闭目养神，就连小道士走的时候，她也没起身。
楚沧取水来浇灌老槐树，水桶中不同以往的沉，随着水一点点被提上来，秘色瓷枕发着幽异的光。
“奇了！”
楚沧的叫声唤醒了青奴，只见她睁开一双杏眸，往他这边看来，直到看见他手中的瓷枕。
“竟然又被捞上来。”
楚沧小心翼翼将瓷枕擦拭干净，犹豫着问：“要不再扔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