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旗帜高扬,顺北而下,一路尽量避开有人烟的地方,以防让最近本就提心吊胆过日子的百姓,更生惶恐。
近乡情怯,有的人说想直接入长宁,也有人主张先在长宁外休息整顿,大家七嘴八舌了几句,最终还是等葛桓的主意。
“在柳坞附近安营,动作轻些。”
众人得了命令,忙碌起来,一路劳顿,再加上之前和外族之间的战事,也是浑身的伤痛,这就有人怀念起那一坛坛的酒香了。
“这要是能来一壶酒该多好。”给马喂粮草的小兵揉了揉自己那伤了的腰,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伴随着他的声音,是由远及近有车轱辘压动石子的声响。
娇美的女子,身后跟着帮忙推车的村民,而那车上正是将士们熟悉的酒坛子。
村民们帮忙将酒卸了下来,便匆忙走了。有个小童拉住女子的衣袖道:“奶奶让我早点回去,邻居家新生了个男娃娃,要带我去看呢。”
女子帮他擦了擦汗,笑道:“去罢,替我谢谢你奶奶。”
小童甜甜笑道:“你治好了奶奶的病,还有好多好多人的病。”然后竟忘了自己该说什么了,这些话看来都是他奶奶教说的。
士兵忙去通报此事,不多时葛桓急着跑出来,眼见日思夜想之人近在眼前,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只道:“姑娘不似寻常女子。”
“不似寻常女子是好事,寻常女子就算心上人战死沙场,也只有哀痛到死一条路,我不一样,我能自己走过来。”
葛桓疑惑道:“姑娘说什么呢?可是楚沧让你来的?”
酒娘抱起一坛子酒,“人人都爱喝这酒,将军可尝过?”
葛桓笑道:“我听闻这千岁春堪比仙酿,但我却从没喝过,我……从不饮酒。”
“为何?”
葛桓抓了抓后脑道:“楚将军在世时曾答应我,待我长大些,陪我和楚沧一起饮醉,所以……他过世后,我没碰过酒。”
“原来如此。”
酒娘将酒坛子打开,倾倒出一些在手指上,而后往葛桓唇上抹去。
点点酒香绽放在舌尖上。
“香……却也苦。”葛桓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她,“可能因为我没喝过这玩意,本味是苦吗?”
酒娘没回答他,又将刚刚的动作重复了一次,“还是苦吗?”
葛桓又伸舌舔了一圈,为难道:“还是苦……”
将酒坛子放下,他们同时环顾四周,那些将士们正在推杯换盏,喝得好不痛快。
“你这不识货的木头。”
说罢,她从怀中拿出一幅画卷来,里面栩栩如生画着个丑东西。
酒娘摇了摇手中的酒壶,“一眼便知你画的是我。”
葛桓不好意思道:“我手上没怎么拿过笔,描摹不出姑娘来。”
“风景万千,为何画我。”
一国将领,此刻却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迟疑着不回答。
“怎么不说?”
“不愿说谎。”
“那便不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