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木戈武得知鹤云飞在昆明被记者搞得无处藏身,就提议到他的家乡楚雄去躲避,那里距离KM市只有80多公里的路程。
他向云飞推荐了上个世纪中央电视台与楚雄电视台联合拍摄的一部纪录片《今天的村庄和古老的歌谣》说:“当年还都能拍摄到一些比较真实的彝族古风,现在不行了。”
云飞问,为什么?
戈武说:“因为楚雄的大姚、姚安等地都是地震活跃带,经常发生地震、滑坡、泥石流等自然灾害,过去有些村庄如今已不复存在。像过去马老师他们拍摄的彝族三笙,小豹子笙、老虎笙、大锣笙等都搬巳到上舞台,失去了原来的味道。”
说到这儿,他似乎重新振作了一下,“当然,我们还保留了彝族的插花节、赛装节、选美比赛,甚至还有什么鬼节、摸奶节等原生态的活动!”
云飞说:“好呀,我不住城里,就到乡下去,就到你说的大姚、姚安、双柏、禄丰、元谋、武定、黑井等地,你随便选一个地方,只要能让我真正体会到彝乡风情的就行。只可惜遗憾的是,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啊。”
戈武说:“你以为我是让你全看呢?要是那样,恐怕你用几年的时间也体会不完。”
鹤云飞知道楚雄有个黑井古镇,还有一个石羊古镇,被称为白井,都是历史上有名的生产盐巴的古镇,就问:“我听说,楚雄历史上最有名的是盐矿,有黑井、白井的说法,是真的吗?”
一提到黑井和白井,曲木戈武一下就高兴起来,他表示,历史上在这整个大西南出盐最多的地方,就要数楚雄了!
他说:“历史上,盐巴这种特别的生命能量,充满了诱惑,它不仅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添加剂,更可以让很多人富贾一方!所以很多人为了它不远万里,疲于奔命地来到楚雄。”
鹤云飞问:“是卖盐赚钱吗?我可听说,古时候是不能贩卖私盐的。”
戈武回答:“可不是,盐都是官控,抓到贩卖私盐的,轻的要惩罚,重的就要杀头了。”
云飞点头称:“难怪汉昭帝时期会因为盐铁发生了一场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文化方面的一场大辩论呢。最后由当时的桓宽根据著名的盐铁会议记录整理撰写了一本重要的史书《盐铁论》。”
“什么《盐铁论》?因为盐铁还出书?”戈武不明白问。
云飞笑着说:“西汉时的《盐铁论》主要发生在以桑弘羊之首倡导的国营垄断和自由经济之间的争论,最终导致历代帝王对盐铁的控制。”
戈武有些差异:“这么严重?难怪我爷爷说当时我们彝族的马帮要是贩运盐巴,必须要有官府的通关文牒。”
“你说盐使你们富甲一方,怎么证明呢?”云飞问。
戈武说:“要不,我陪你去一趟黑井古镇?”
鹤云飞说:“不用了,你不是还要准备白垩纪搜集的植物资料,开办中生代植物博物馆呢吗?你忙你的吧!只是把路线和一些有趣的事情告诉我就好了。”
曲木戈武听他这么说就表示:“反正黑井就在楚雄的禄丰县,自己去也没问题。”
两个人就此别过。
只要是在龙川江峡谷的成昆线上,无论你是从滇缅公路来,还是乘成昆铁路去,都会经过禄丰的崇山峻岭。
一路顺风,鹤云飞来到了被称为盐都的古镇黑井。虽然禄丰的海棠、大洼等地已被开发为恐龙乐园,但作为古代的盐业生产基地,黑井古镇却没有被包括在内。
云飞想起青缘以前说过,黑井的泥川是腊玛古猿化石的出土地,也是靠最早发现中国许氏禄丰龙较近的地方。
刚刚下过雨,黑井这个历史古镇显得格外平静、安逸,青石板上一条条被盐车压出来的车辙清晰可见,走在上面,鹤云飞思绪不断,这次能有机会一个人来到黑井寻古探幽倒也难得。
鹤云飞想起了之前在网上看的一幅对联:“彩云万朵掩映千年古镇,马帮千里传颂万代盐都。”他想,这古香古色的小镇过去不知道有过多少故事发生呀!
经过修缮的街道,遵循着修旧如旧的仿古修缮原则,采用了与古代几乎完全相同的建筑材料,看上去古风犹存。但细心的人还是看出,经过多年的发展,数字化的传输已经走进了家家户户。
鹤云飞来到了一个名为井香斋的路边茶棚,一位老者正在自斟自饮地品着茶香。他走下过去,问候道:“老人家,一个人在这里喝茶呀?”
这是一位年逾九旬的老人,一身蓝布裤褂,消瘦的脸上黑里透红,看上去精神矍铄,十分健康。
老人看看他,笑着说:“年轻人一起来品茶吧。”
鹤云飞在老人面前坐下来,明黄亮泽的木质大茶铣让他很是诧异,并不是它上面雕龙刻云地十分讲究,而是这块天然树根颜色鲜艳,呈现明黄色。
鹤云飞还从没见过这样赋有皇家气派的茶铣。二人一边品茶,一边攀谈起来。
老人说,这种木头是匪木,现在已经不多见了,听说日本人非常喜欢用它做围棋棋盘,并以拥有这样的棋盘而自豪。
鹤云飞忽然想起,当年师父带领他们在武当山紫霄宫前的紫金树下学围棋时的情景。
当时师父李玄清用一块黄布将棋盘遮住,不让弟子们看见棋盘上的格子,确要大家按照格子来下棋。
当时大家都不明白,这怎么下呀?
师父却说,下围棋要做到心中有数,不光要对棋子的变化有数,还要对作为自然约定的格式做到胸有成竹,这样才能征伐于棋盘之上,决胜于心理之中。
云飞又想起苏春阳教授说过,冰封实验站的坐标金字塔就是按照围棋棋盘的原理设计的,那可是一个无极的“魔鬼幻方”。
他心中念道,谁说中国人没有自己的科学,中国科学往往隐藏在中国文化中。像墨子提出的针孔实验和力、动、止的概念都早过西方国家上千年。就拿自己刚刚路过古镇上的星宿桥来说,桥上的诗文就很有意思。
于是他转头问:“老人家,您老人家贵姓?”
“免贵,姓万。”老人回答。
云飞说:“我刚才路过那座桥上面的古诗好像不那么简单吧?”
老人好像看透了鹤云飞的心思,好像是在回忆似地自语道:“一额两面题宿桥,二柱撑天水泥浇;三门洞开狮子吼,四鼓声催像来朝;五座木雕龙抬头,六架拱斗接云霄;七孔泄洪蛟不泛,八角上翘风离巢;九块石碑开口笑,十面玲珑美多娇;更喜螯鱼占绝顶,海不扬波水不潮。”
云飞十分惊讶,这般高龄的老人,竟有如此惊人的记忆力,不由得赞美道:“您老的记忆力真好!!”
老人告诉云飞,自己叫万子祥,已经91岁了,并说,这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记不了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