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怡心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可还是红了眼,对她好的人都一一离世了,还好有他们兄妹俩,否则也许自己就随他们而去,也未尝不可。
一行人在全椒县下了船,谢怡心看着记忆里的码头,有种世事无常的感叹。当年上船之前,从来没想到,自己和相依为命的安青,就此天人永隔,连座墓都没有?
谢怡心忍住伤心,雇了辆马车,直奔爹爹的墓前。只是记忆中,一条仅够小马车通过的道路,现在已经修得如官道般宽敞,足足有两丈开外。
迎面而来一辆马车,谢怡心从马车窗帘里扫过一眼,就认出来是君大哥的马车。当年她进京城,就是坐的这辆车,难道路是君大哥修的?这车里的人,就是君大哥?
眼看两辆马车,就要擦身而过,谢怡心赶紧放下车帘,生怕被君大哥现。
四海玉佩随着安青,已经遗失在绿衣江,她既然报答不了君大哥的深情厚意,就不如相忘于江湖。
说不定现在君大哥已经成亲生子,何必多添麻烦。
马车交错而过,躺在马车上的君非凡,突然心中一动,他坐起身子,掀开车帘看向过去的马车。
半响,君非凡叹口气,怡心真的还在世吗?
当年他将那件破碎的衣服,和四海玉佩一起,为谢怡心在谢老爷墓旁边,造了座衣冠冢。
可后来老欧安排那些,死在谢老爷墓前的护卫后事,意外听说了一件事。长四在出事前,刚出京不久,就在济南急调了安胎药过来,安胎药最后由于掌柜,亲自交到了长四手上。
但长四当时护卫谢怡心,妻儿均不在身边,要价值千金的安胎药做什么?难道谢怡心当时,已经怀有身孕?
后来为长四殓尸时,也没有现安胎药的影子,再联系死在谢老爷墓前的大夫,君非凡断定,谢怡心肯定是有了身孕。
这事他谁都没有说,人说为母则强,他相信谢怡心也许没有死,以她的聪明才智,说不定逃出生天了!
虽然戴四海玉佩的女子死了,但那些水匪,都坚持只看到一个女子,那谢怡心和安青,肯定活了一人!
这些信念支撑着他,一直在悄悄打听,看下游或其它商船,有没有救过一个女子。又在谢老爷墓前,长年留人守墓,就为了等谢怡心那天回来,为谢老爷扫墓。
这一等就是五年,他的信心也一天天磨灭,现在就当是个牵挂吧。
谢怡心母子三人,已经到了谢老爷墓前。谢怡心一眼就看见,父亲母亲的墓旁边,垒起了一座新坟。
走近一看,原来是君大哥,为自己立的衣冠冢。
“天佑、天宝,这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快磕头。”谢怡心叹口气,跪在爹爹墓面前。
“爹爹不孝女,带您两个外孙来看您了,希望您在天有灵,保佑他们健康平安一养成人。”
谢天佑和谢天宝很乖,磕完头之后,看娘亲在烧着钱纸,就到处玩耍。
谢天佑指着新坟问:“娘亲,这谢怡心是娘的姐妹吗?”
“就算是吧!快来,给外祖母磕头。”谢怡心不好回答,只能避而不谈。
等谢怡心将拿来的祭品摆上,再烧完钱纸后,最后磕了三个头,就离开了墓前,坐上马车而去。
守墓的谢贵已经很老了,当他送走君少爷,回旁边的屋子,吃过午饭后,一瘸一拐的回来。
谢贵照例要去,为老爷点注香,却现老爷墓前香烟缭绕,三注香都才燃不久。而且又多出了一些祭品,都是老爷喜欢的点心,他忍不住,朝大道追出几步,又停了下来。
老爷喜欢的点心,除小姐知道,杨少爷也知道,可能是杨少爷又悄悄来了吧?君少爷不准杨少爷祭拜小姐,杨少爷就只能偷偷摸摸的来。
每年小姐生辰,杨少爷都会不远千里,来为小姐贺生辰。他不止一次听到杨少爷哀恸的哭声,在夜里呜咽一夜。
唉!可惜小姐就这么去了,听说杨少爷一直没有续弦,更没有娶什么平妻,都是造化弄人啊!
知道君大哥在金陵,谢怡心改变路程,暂时不找谢贵,准备去趟洛阳。她想去看看母亲出世的仁和堂,也许还有亲人在世。
一路跋涉,等谢怡心母子三人看到古朴的洛阳城时,已经是新春时节。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常。
谢怡心紧紧拽住两个孩子的手,往人少的地方,找了间客栈安顿下来。
“掌柜的,洛阳有没有家医馆,叫仁和堂的?”谢怡心向掌柜的打听问道。
掌柜的看了她们母子三人,虽然有点疲倦,但都唇红齿白健康得很。
于是掌柜的笑着回答道:“有啊!洛阳最出名的医馆,非仁和堂莫数。不过他只看疑难杂症,其他的伤感小症,他都不看。”
“多谢掌柜,我们不看病,只是打听点事。”谢怡心看出掌柜的好意,委婉的说道。
等母子三人休息一夜过后,谢怡心打听了地方,请掌柜的雇了辆马车,前往仁和堂。
她却不知道,现在的仁和堂,是木神医开的,他想当年老欧的妻儿,都间接因婉儿而死,现在心丫头也走了,不如就重开仁和堂,也算为婉儿祖孙三代积点福吧。
“老爷,再过两日就是春节,你要去金陵看小姐吗?”老林看木神医怔怔的望着窗外,试探性的问。
木神医半响叹息道:“过了春节去吧,看看霜儿和心丫头,再回京城看婉儿。”
“那就不再看诊,老奴去挂牌子了?”
木神医点点头:“去吧,我今年都不再看诊。”
等谢怡心母子三人来时,就现仁和堂已经关门了,谢怡心敲了一会门,见无人应答只好准备离开。
“娘亲,我有点饿了,可不可以去那里吃点东西?”谢天宝罕有的,向谢怡心提出了要求。
谢怡心不忍回绝他,让马车停在仁和堂不远处,一家叫五芳斋的茶楼,点了些糕点和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