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太高,梯子太长,虽然她体质很好,但毕竟是个孕妇,走了一小段路便累得气喘吁吁,可她又非常想走完,不想打退堂鼓,上官瑞看不下去了,疾步上前拦住她:“我来背你。”
“我这个样子你能背吗?”
他的视线睨向她隆起的腹部,眉头一蹩,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
“你干吗?”
她环住他的脖子,有些吃惊。
“不要再逞强了,明明已经坚持不了,还咬着牙坚持,你这女人就不能适当的时候服服软吗?非要扮演着忍者神龟的角色才觉得这样更符合你的性格吗?”
“我不累,你放我下来。”
司徒兰心不习惯这样的特殊待遇,更何况观光旅游的又不是她们两个人。
“别动,这是在半山腰,可不是闹着玩的。”
上官瑞的恐吓震慑住了她,她不再挣扎,也不再说话,任由他稳固的双臂抱着她一步一步踏上了山顶,他的汗流了很多,落在她脸上,很烫,她咬了咬唇,伸手替他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柔和的动作,在他心里荡起了阵阵的涟漪。
“行了,你也累了,我自己下来走吧。”
司徒兰心见他汗水越流越多,实在不忍心再辛苦他,可上官瑞却不肯答应,而是悠悠的开口:“兰心,虽然我不能为你亲手凿一座这样的天梯,可我一定会用我的双手,抱着你走完它。”
她的心蓦然就软了,不再提出让他放手,所幸的是,上官瑞终于将她抱到了山顶,虽然中间停下来休息过很多次,但到达山顶的那一刻,心情还是很激动的。
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夹着一股泥土的清香味。
她和他看过了一场钻石雪,传说爱情是不会再分开的。
她和他踏过了六千步的爱情天梯,预示了爱情不但不会分开,还会比脚下的路更长久。
那么,综上所述,她和他,是否真的永不分开,爱情长长久久?
这个答案,或许要到白发苍苍的那一天,才会有。
“兰心,你不是许诺会满足我的三个愿望,不知道现在还算不算数?”
“恩。”
她没有回头,只是木然的点点头。
他从身后环住她,“那么,我的第二个愿望,就是让你原谅我,不要再跟我呕气。”
“怎么第一个都没有,就直接跳到第二个了?”
“第一个不是去维也纳吗?你答应了的。”
“可以反悔吗?”
“不可以。”
“那你想让我满足你的第二个愿望,就告诉我你和唐琳到底怎么回事?”
上官瑞恢复了沉默,一时间气氛很沉重,耳边只有沙沙的风声,司徒兰心郁闷地回转头:“就这么让你为难吗?你要明白你越是不告诉我,我就越是想知道。”
“兰心,我不愿意告诉你,是因为有些事真的不适合让你知道,我想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活在阳光里,那些所有阴暗的、卑鄙的事情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就好,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也说过,相爱的两个人不是非要为对方做什么,只要明白彼此心意就可以了。”
他拉起她的手,放到他的胸前:“你感受到了吗?我的心,只为你一个人而跳动。”
司徒兰心的眼圈渐渐有些泛红:“愿望是有限的,确定我原谅你就是你的第二个心愿?”
“是。”
“好,那我原谅你,现在开始,你只有一个愿望了。”
回首和他这一路经历过的坎坷,司徒兰心选择了相信上官瑞,“你的第一个愿望我也答应,我跟你回家,然后去维也纳。”
“兰心,我该说什么,我说什么好像都无法表达我此刻对你的感激。”
“不用感激我,我也不全是为了你。”
司徒兰心低下了头:“只希望等我们孩子出生后,这一切都会结束。”
像噩梦一样的生活,结束吧,快点结束吧,她要和上官瑞,过最最幸福的生活。
“我答应你,这一天不会太久。”
上官瑞吻了吻她的唇,很凉,很冰。也许是吹了太久的冷风。
“你冷吗?”
他想脱自己的外套给她穿,却被她制止:“我不冷。”真正冷的只有心,如果心不冷,哪里也不会觉得冷了。
“瑞,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事是你无能为力的,又或者是你觉得你不能做的?”
“对一个人来说,知道自己不能做什么,与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同样重要,我不能做的事情我不会去做,但是如果我不能做的事情,它有一个我必须做的理由,那么我就一定会去做。”
“我们的未来是什么样子呢?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与其说没有想过,其实是我不敢想,怕想的太好到时候没有那么好会失望,又怕想的太坏现在就没有信心走下去。”
“我们永远无法预计未来,小时候我们太坦诚,而长大之后我们又太不坦诚,生活常常是出人意料的。”
司徒兰心有些无法理解:“生活跟我们的未来有什么关系?难道现在生活的好就表示未来也会好?抑或是现在不好,未来就会过的很好?”
“在我们一生中,爱着的人,和睡在身边的人,不是同一个,这是常有的事。把爱她的话,说给别的人听,这是常有的事。想着将来,计划着将来,但将来永远都不会出现,这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我说:人的一生,有时候,就这样,渐渐结束了。”
那一天,司徒兰心和上官瑞在山顶坐了很久,后来下山时,她就一直在想着上官瑞的那句,人的一生,有时候,就这样,渐渐结束了
谭雪云已经走投无路,却还在做垂死的挣扎,江佑南眼看着母亲的处境一天比一天艰难,他终于忍不下去,带着林爱一同去了她的住处。
“妈,你去法国吧,公司破产了没关系,欠的债也没关系,你离开这里,剩下的全部交给我,我会帮你处理好。”
谭雪云冷笑一声:“上官汝阳都打不败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想把我扳倒,没门!”
江佑南有些失望:“你不要再顽固不化了行不行?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从爸那里得知,现在反贪局已经掌握了你行贿、偷税的有效证据,抓捕你只是早晚的事。”
“那就让她们来吧,不到最后关头,我绝不会认输!”
“你现在还有什么筹码?我就问你还有什么筹码跟上官瑞斗?上次说的多好听,如果能够逃过一劫就去法国定居,结果呢?你逃过一劫后还侥幸能逃过下一劫,是不是非要见到黄河才能死心?”
一直沉默的林爱这时也开口了:“妈,佑南说的对,你就不要继续固执下去了,你斗不过上官瑞的,趁着爸现在愿意和佑南联手帮你收拾烂摊子,你就安安心心的去法国吧,真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步,就没有人能救的了你了。”
“你给我闭嘴!”
谭雪云本来就不喜欢这媳妇,如今听林爱说的话句句戳她痛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算哪根葱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我再落魄也是你婆婆,只有我教训你的份轮不到你教训我!什么东西!”
“妈,不许你这样说林爱!”江佑南很不悦的冲母亲发火。
“你们给我走,都给我走,我就是死了也不管你们的事!走,有多远走多远!!”
谭雪云见儿子不站在她这边却极力维护老婆,心里愈发的气愤,一个劲的轰他们出去。
江佑南耐心终于耐心耗尽,愤怒的咆哮:“走就走,如果你确定要这么一意孤行下去,那我就真的不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吧!我就当我母亲在我八岁那一年就已经死了!”
他咆哮完,牵住林爱的手:“我们走。”
一直到了两人独住的公寓,江佑南这一路都没有说一句话,车子停了下来,林爱轻轻的解开安全带,见江佑南已经把头撇向了另一边,只留一个后脑勺给她,她便诺诺的问:“你不下车吗?”
“你先进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林爱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一把拽过他的身体,让他与她面对面,却在看到他脸庞的那一刻目瞪口呆,她心爱的男人不知何时竟然泪流满面。
那一瞬间,林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样,十分的难受,她伸出双臂抱紧他,咬着唇安慰:“佑南,别难过,你已经尽力了。”
她看过江佑南温文儒雅的一面,也看过江佑南吃醋愤怒的一面,却是第一次,看到江佑南伤心落泪的一面,这一次她却没有因为看到他的新面孔而感到雀跃。
“林爱,我是不是一个很失败的男人,为什么我觉得这么无力”
“不是的,你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最好的。”
“你爱我吗?”
“爱。”
“那你想知道,我爱你吗?”
林爱怔了怔,似乎从他们结婚到现在,江佑南从来没有说过爱这个敏感的字眼,一直都是她在向他表白她的心意,他的心意是怎样,她也摸不透,很多时候她都想问,却因为惧怕不尽人意的结果而选择了忽略。
“你可以选择爱我或者不爱我,而我只能选择爱你或者更加爱你。”
她笃定的回答,言外之意很明显,即使他不爱她,她对他的爱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爱你,林爱,你听清楚了吗?我,江佑南,从现在开始,只爱林爱。”
林爱陷入巨大的彷徨中,幸福来得有点快,让她完全措手不及,她有点做梦的感觉很不真实,“你是说真的吗?”
“恩。”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向我表白心意?”
江佑南伤感的望着她,头抵着她的额头,哽咽着说:“连母亲都不在乎的家伙,让我觉得很讨厌,可这样的我,你却喜欢,那么我也开始清楚自己的心,再也没有哪个女人,会把我看成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
林爱喜极而泣,江佑南的真情告白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很快的开出一朵希望之花,她将他的头抱到胸前,呢喃的说一句:“佑南,我们生个孩子吧。”
“好”
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她现在只想握住他的手,也许下辈子,走在身边的,就是别人了。
司徒兰心去维也纳的前一天,她约了林爱出来喝咖啡。
两个好姐妹坐在常去的咖啡厅的橱窗边,相互的凝望着,头顶的光线柔柔地洒在两人的脸庞,她们眼中看到对方的表情与自己的不尽相同。
“你为什么愁眉苦脸?”
“你又为什么愁眉苦脸?”
噗。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得很颓废。
“还不是因为你老公,现在把我婆婆逼得山穷水尽,我婆婆却还冥顽不灵,佑南劝她去法国,她却不肯听,如今为了他母亲的事真是操碎了心,他心情不好,我心情又怎么能好得了。”
“如果你婆婆真的被抓了,你不会恨我吧?”
林爱撇撇嘴:“说的什么话,我早就表明过立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与你站在一边,就算江佑南不让我跟你来往,我也不会放弃你这个朋友,我们这交情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真好。”
司徒兰心感动的眼圈都红了:“原本我还担心因为你婆婆的事,我们会不会反目成仇,现在听你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
“哎,局面确实很尴尬,幸好我婆婆不待见我,要是向你婆婆那样疼爱你,结果还真不好说。”
林爱叹口气:“对了,你这段时间当心点,我婆婆现在变得很极端,我担心她别伤害你。”
“放心吧,我马上要走了。”
“走了?去哪?”
林爱颇为吃惊。
“去维也纳,上官瑞的决定,我必须服从。”
“他为什么要让你去维也纳?”
“可能和你想的一样,担心你婆婆会加害于我,我还有四个月就临产了,好不容易熬到这一天,我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差池。”
“也好,去国外待一段时间也不错,省得每天提心吊胆。”
一阵手机铃声奏响,林爱按下接听:“喂我在外面现在吗好,我马上回去”
她挂断电话:“是江佑南,他说我公公叫我们过去有点事,怎么办?我要走了。”
“没事,你走吧。”
“那你呢?走不走?”
“我等上官瑞过来接我,他去跟个客户见面,等会会经过这里。”
“哦好。”林爱依依不舍:“对了,你什么时候去维也纳?”
“明天就走。”
“这么快?那我明天早上去机场送你。”
“不用了,又不是去很长时间,几个月而已。”
“几个月也是月啊。”
“真的不用了,你这时候跟上官瑞碰面,不觉得尴尬吗?”
“那好吧,你到了那边给我电话,照顾好自己,我会想你的。”
她抱了抱司徒兰心,挥手道别,亦步亦趋地离开了咖啡厅。
她走后没多久,司徒兰心也接到上官瑞的电话,“兰心,你还在左岸吗?”
“恩,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现在过不去了,合作项目出了点问题,还在商谈中,我打个电话让季风去接你回家。”
“不用麻烦了,人家新婚燕尔就让他多陪陪娇妻吧,我打车回家就行了。”
“不行,你挺个肚子我不放心,这样,我让家里司机过来接你。”
“我自己联系,你先忙正事。”
“好,到家后给我电话。”
“恩。”
司徒兰心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结果很不凑巧,司机正载着婆婆去参加什么鬼节会,她也就没让他过来接她,直接拎着包出了咖啡厅,站在马路中央伸手准备拦出租车。
冬日的夜晚街头很是清静,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车子不是很好等,正准备往前走一走时,突然一辆面包车停到了她面前。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车门便打开,她被人拽了进去。
“干什么?你们是谁?!”
她惊慌的质问,很久以前有过类似的遭遇,所以她的第一直觉,就是自己被绑架了。
“有人要见你,等会就知道了。”
司徒兰心努力镇定,“谁要见我?”
“说了等会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干什么?闭嘴!”
越是担心什么越是会发生什么,计划明天就出国,却在这最后一个晚上遭绑架,人生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的事?
“大哥,你们听我说,你们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但请不要伤害我,我是一个孕妇,我肚子里怀的是两个无辜的生命”
“别跟我们废话,我们只是负责带你过去,这些求情的话留着跟我们老板说吧。”
“你们老板是谁?”
两个男人显然已经极不耐烦:“还要我们重复第三次吗?不想被封嘴的话就赶紧给我闭嘴!”
司徒兰心不敢惹怒了绑匪,她深知惹怒绑匪的下场是什么,视线睨向自己的挎包,此时正在其中一名绑匪的手上,她试着商量:“可以把我的包还给我吗?”
“呵,把你包还给你,让你打电话求救吗?你们又不是傻子!”
“我不打电话,我相信你们不会伤害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老板是谭雪云对不对?”
两个男人互望了一眼,没有说话,车子继续往前行驶。
“大哥,谭雪云给你们多少钱?我让我老公三倍付给你们,其实你们这样做很不值得,她已经是在劫难逃,你们这是助纣为虐,在帮助她犯法知道吗?你们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都是年纪轻轻的人,千万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她便以为是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继续说:“谭雪云现在就像被逼到了玻璃瓶中的苍蝇,前途灰暗,出路没有,你们跟着她等于是自取灭亡,你们都是有家庭的人,难道就没有想过,可能会因为你们愚蠢的行为而让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爸爸,父母失去儿子?”
“我相信你们只是一时糊涂,你们现在停下车,我包里有一张银行卡,你们可以拿走,里面的金额绝对比你们现在冒险绑架我要拿的多的多,大哥,拜托你们了,停车好吗?”
“把嘴巴封上。”
其中一名男人终于说话了,却是令司徒兰心大吃一惊,她说了这么多,这两个男人竟然毫不为所动,反而还要阻止她继续说,看来,真正在劫难逃的人是她而不是他们了。
一群亡命之徒,他们似乎什么也不在乎。
“好,我不说了,你们不要碰我。”
在男人拿着胶布向她逼近时,她识时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车子停了下来,停在了一座高楼门前,司徒兰心被两人一手夹一只胳膊,下车前,男人警告她:“你要是敢喊救命,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目露凶光,不像是故意吓唬她,司徒兰心面色苍白的点头,视线睨向前方,天马集团四个烫金大字证明了她的猜测没有错。
谭雪云,果然是狗急跳墙了。
她被拽下了车,四下环顾一圈,附近没有可以呼救的人,即使是有,她也不敢喊,这样的处境她是不敢冒险的。
一旦激怒了这两个亡命之徒,受伤害的只会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两个男人将她领进了电梯,电梯直线上升,一直飙到了顶层,电梯门打开,她被匪徒带上了天台。
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她打了个寒颤,很快的,她看到了前方阴暗处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缓缓回头,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庞,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两道犀利的目光折射出一道寒光。
“谭雪云,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你现在把我绑来想干什么?还嫌自己惹上的官司不够多,想要再加一条绑架罪吗?”
谭雪云阴鸷的笑笑,笑声无比的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正是因为官司已经够多,所以也就不在乎多加一个两个了。”
她命令司徒兰心身后的两个男人:“你们回去吧,把天台的门从外面反锁,就算是一只蚊子,也休想从这里逃出去!!”
男人点头,把司徒兰心的挎包放到了墙角处,转身离开,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身后的那散玻璃门被反锁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司徒兰心震惊的发现,谭雪云手里握着一把尖刀,正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她已经退无可退,只能挪个方向,朝另一边后退,“谭阿姨,你冷静一点,不过就是破产了,你没必要如此极端,请你冷静一点,我们万事好商量”
“破产?呵,说得倒轻巧,不过就是破产,你让上官瑞破产给我看看,你以为建立一个企业王国是这么容易的事?”
“既然你知道不容易,为什么还不好好经营,而要去做一些投机取巧的行为?这都是你自己的错,是你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绝路。”
“不是我,是上官瑞,是上官瑞把我逼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提醒过他,不要欺人太甚,他却置若罔闻,好,他不听是吧,那么今天你也就不要怪我狠心了,要怪就怪你丈夫太冷血,要怪你就怪你公公始乱终弃,上官父子把我的人生毁了,我也要让他们尝尝失去至爱的痛苦!”
上官瑞突然接到了唐琳的电话,他蹩着眉头接起:“喂?”
电话里是一片闷沉的寂静,他不耐烦的又重复一句:“喂?不说话我挂了!”
“瑞哥,关于你想确认的那件事,我想了想,愿意告诉你真相。”
上官瑞突然绷紧了神经:“说,快说?”
“事实是这样的”
唐琳在电话里娓娓道来,当她说完后,她清楚的听到了,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如释重负的叹息声。
“怎么会突然愿意坦白了?”
上官瑞联想到之前的几次,无论他用什么方法,都无法让她张嘴说出事实,不禁觉得有些意外。
“每个人都会有幡然醒悟的时候,我也会,只是,比别人晚了一点而已,瑞哥,对不起,让你对我失望,真的对不起,其实我早就后悔了,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而已,早在两年前,你说这辈子也不想看到我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我想回到过去的我,那个被你欣赏被你信任的唐琳,可是当我回头,却悲哀的发现,我的身后已经没有了路,我只能被迫继续前行,继续走上一条不归路,这一路走来我也很辛苦,不想做的事情我做了,不可以做的事情我也做了,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我希望可以有人拦住我,但是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我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我不止是让你失望,我让所有爱我的人都失望,我不仅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我还把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这两年,我依然是破罐子破摔,白天睡到昏迷不醒,晚上拼命喝酒,然后,和不同的男人交往,颓废的认为,反正也没有人会关心我,反正也没有会觉得我的生活太过糜烂,所以,我走的更远了,直到昨天,我一个人去了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辣椒面馆,在堆满了留言的心愿墙上,看到了多年前,你写下的唯一一张便利贴,‘琳琳,你永远是我心中最美的天使’我哭了,我终于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从头打量到脚,我身上已再无一点天使的模样,我很遗憾,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那张便利贴,也许我早一点发现,我也不会走的这样远出了面馆后,我一个人在寒风刺骨的街头站了六个小时,抽掉了二包烟,回忆着自己误入歧途后这几年发生的点点滴滴,赫然明了,无论怎么样,一个人借故堕落总是不值得原谅的,越是没有人爱,越要爱自己”
上官瑞听完这些话,心中十分感慨,他不知道该说这么好,是该骂她醒悟的晚,还是夸她终于迷途知返。
“瑞哥,最后说声对不起,还有我想告诉你,司徒兰心被绑架了,很抱歉我现在才告诉你,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先告诉你她被绑架的消息,你就不会再有心思听我说刚才那些话。”
嘟嘟,电话如预料的被挂断,上官瑞拼命的拨打司徒兰心的手机,却是无人接听,他焦急万分的又拨通唐琳的电话,在电话里咆哮:“谁?她被谁绑架了?被绑到哪里去了?她有没有怎么样”
“你不要担心,她刚刚被绑走,在谭雪云的公司。”
电话再次被挂断,上官瑞疯了似的开车朝天马集团的方向冲去
风越来越大,偶尔夹杂着几颗冰凉的雪花,司徒兰心被谭雪云逼到了顶楼的边缘,她回头望一眼身后的空地,脑中一阵晕眩,这样的高度摔下去绝对是没有生还的希望的,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退啊,继续退啊,如果不退的话就向我的刀走过来,不知道我的刀是先刺穿你的心脏,还是先刺穿你孩子的心脏呢?”
司徒兰心浑身颤抖,她拼命的告诉自己,冷静,冷静,谭雪云已经失去理智,她不能再慌了手脚,她必须要稳住她的情绪。
墙角边的挎包里手机一直在不停的叫嚣,她知道一定是上官瑞打来的,这让她濒临绝望的处境有了一丝转机,如果电话一直无人接通,上官瑞马上便会意识到她可能出事了,她只要先拖延住时间,就一定会能等到他来救她。
寂静的夜空中,手机的铃声异常响亮,终于,谭雪云忍受不了这份吵杂的声音,疾步的走到墙角边,拎起她的挎包便抛了下去,也在同一时刻,千钧一发之迹,站在她身后的司徒兰心用力夺过她的尖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样抛了出去。
谭雪云愤怒至极,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到了高楼边缘。
“你以为把我的刀扔下去你就没事了吗?我现在只要稍微使一点力,你和你的孩子就会全部丧命!!”
司徒兰心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开始有些怕了,怕谭雪云真的会失控的将她推下去,她不要这样不甘心的丧命,她还没有做过一天妈妈,她的嘻嘻哈哈还在她的肚子里动来动去,他们也一定是受到惊吓,她抹了抹眼泪,在心里默默的说:孩子不要怕,我会保护你们的,妈妈会保护你们的,爸爸也会保护你们的,爸爸很快就会来了,我们不要怕
她强压心头的惧意,为了孩子镇定的说:“谭雪云,你可以把我推下去,但是你最好认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你把我推下去你自己也要偿命,你死了没关系,你就没想过江佑南吗?你八岁就抛弃了他,二十几年来没尽过一天母亲的责任,而他现在却还在为了你的处境担忧,我在一个小时前才跟你的媳妇见过面,她说只要你愿意听你儿子的话,去法国定居,你身后所有的烂摊子你儿子都会帮你解决,你前夫是公安部的一把手,你的官司不过就是钱的问题,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你现在悬崖勒马的话还来得及,你失去的不过就是自己打造的企业,但是你获得的却是你余生和你儿子媳妇共享天伦的时光,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吗?你听我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呵呵,你还真是幼稚的可笑,这只是你的想法,你以为你老公会放过我吗?他对我可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我把活吞了也不甘心!”
“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放了我,一切好商量”
司徒兰心哽咽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对我老公来说,也是没有什么比我和孩子更重要,你只要放了我和孩子,我们就是把所有的财产都拱手于你也无所谓,这便是我与你不同的地方,我就是牺牲一切也要守护我的孩子,而你却很久以前就抛弃了江佑南,他是个好儿子,即使你这样对他,他也从未恨过你,甚至这几天为了你的处境难过的吃不下睡不着,这样一个好儿子,做为一个母亲,你难道都不能有一点点心疼他的心吗?”
谭雪云在听了她这几句话后果然恍了神,她喃喃自语:“我在别人的眼里已经是个失败的母亲,即使我想要对儿子好,也不会有人认为是我是真心”
“你人生中发生的一切都是你的错,别人看好你你就好好活,别人不看好你你就凑合过,这是伪善,信任的重量决定着关系的重量,你首先要跟儿子建立好关系,别人才会相信你是发自内心的爱儿子。”
谭雪云愈发茫然,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司徒兰心暗自松口气,趁着她此刻毫无防备的状态,一边往天台的门边挪,一边继续说:“你恨我公公,可我公公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要跟一个死人过不去呢?你破产了又怎么样?这个世上无法用金钱衡量的除了爱情便是亲情,跟亲人相守才是最重要的”
一阵刺耳的汽车鸣笛声这时很不合适宜的奏响,在暗夜的天空下,像一颗炸弹腾空爆炸,蓦然炸醒了差一点点就被司徒兰心糊弄过去的谭雪云。
她突然恢复了狰狞的面孔,血红着双眼冲到司徒兰心面前,“你想分散我的注意力没那么容易!我今天反正是不打算再活了,但我死之前也要拉你当垫背的,只有这样,才能洗涮我一生的耻辱!”
司徒兰心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谭雪云却还是冥顽不灵,顿时也恼了,她讽刺的说:“你真是可悲,一辈子就为了一个男人活,年轻时抛夫弃子是为了男人,年老后不顾儿子的感受我行我素依旧是为了男人,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一个女人活成你这个样子,其实也真的可以去死了。”
谭雪云被她的话气的咬牙切齿,却反而奇迹般的冷静了,她冷笑一声:“你不可悲?你认为你会比我好到哪里去?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你公公是怎么死的吗?”
司徒兰心沉声问:“怎么死的?”
“是被我气死的,因为我告诉了他一个无法接受的事实,我染指了他的儿子,哈哈哈--”
她发出惊悚的笑声,司徒兰心陷入震惊,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没听明白吗?好,那我再说仔细一点,我告诉他,他儿子被迷昏的那个晚上,被我也上了,他的儿子因为承受不了打击而患上了性无能,他们上官家注定要绝了后,这就是他当年背叛我的后果,他上我的姐妹,我上他的儿子,哈哈哈,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报复他呢?哈哈哈,他果然被刺激的一命呜呼,而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跟我这徐娘半老的女人共用了一个男人,现在还认为我可悲吗?哈哈哈”
“你撒谎,你骗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联想到上官瑞对谭雪云刻骨的仇恨,以及那一天在北海道的山上,他的身体莫名的颤抖,司徒兰心两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就在她脑中一片空白时,砰一声巨响,身后的玻璃门被狠狠的砸碎了,上官瑞血红着双眼冲到司徒兰心面前,按住她的肩膀问:“兰心,你有没有怎么样?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司徒兰心浑浑噩噩,任由他摇晃却是说不出半句话,上官瑞的心被她眼中的恐惧深深刺痛,一把掐住谭雪云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我警告过你,既然你不听”
他将谭雪云一步一步推到了地狱的边缘。
“瑞,不要--”
司徒兰心声音凄厉的阻止,眼前忽尔一黑,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在仅存的一点意识里,她听到上官瑞喊她的名字,愤怒的对谭雪云说:“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