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耀悚然一惊。
对呀,当时他和李君之间隔着十几号人,他个头又不高,况且还是那么暗的环境中,他怎么可能看得见李君背影?
“幻觉?”
“我记起来了,我记得您催促了我一声,让我快点走,难不成,那不是您?”
李君白了他一眼:“我没催促你。”
周星耀哀嚎一声,痛苦的抱住了头。胡乱扯着头发。
“您的意思是说,我当时产生了幻觉,把鬼当成了您,迷迷糊糊中答应了易朵颜的鬼喊人?不会吧,李哥,这样也可以吗?”
“李哥,怎么办?”
“易朵颜会不会收了我的魂?”
“求求您救救我啊,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
李君淡淡道:“我救不了你,你看看你的右手小指头。”
李君手指轻弹,周星耀顿觉眼睛一凉,再看向右手小指头的时候,只见一根细细的红线缠绕其上,红线仿佛活物,肆意飞舞。
周星耀吓了一跳,急忙伸出另外一只手使劲的撸,想把红线撸掉。
却触了个空,只能见,不能摸。
“你和她已经牵了红线,这红线的炼制法子极阴毒,与你魂魄缠绕交融,欲取红线,先取你命。”李君的声音很清冷,周星耀看不出他情绪。
见周星耀有些失望,李君又说道:“现在能够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周星耀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记住。”
“明白。”
周星耀听说自己还有救,大喜,急忙找出纸和笔。
李君沉思片刻后道。
“第一,民间有一种说法,睡梦中若是遇到故去的人喊你,千万不要答应,更加不要跟着他走,你一答应,阴人便能定到你位,带你走入黄泉路。”
“以后做梦的时候,如果遇到易朵颜,一定要尽快醒来,不要搭理她。”
“第二,你切不可思念她太深,思念拥有力量,能招来一些东西。对了,有机会转告她爸妈一声,不要过度思念。”
李君离开的时候,虽然让牛队用混凝土,朱砂等物浇灌出口,但并不完全保险。
易朵颜还是有可能借亲人思念之力,再次进入人世。
“呼,终于记好了。”
周星耀写字的速度很快,字体也很工整,一看就是刻意练过的,可见其受过良好教育,并不是纨绔子弟。
“李哥,您的意思是,易朵颜连亲人也会害吗?”周星耀好奇的问道
“真正的易朵颜自然不会害自己亲人,但如今,她与某种存在形成了共生关系,她便不再是易朵颜。”
“而且,当时那存在复苏的时候,我感应到浓烈的恨。”
周星耀老老实实点头。
“我明白了李哥,我会尽量劝易叔叔和阿姨不要伤心。”
“但是?”
周星耀话头一转,哀嚎道:“睡梦中保持清醒,好难啊,只怕神仙也做不到。”
“放屁,一点也不难。”
狗大跳上桌子,面对周星耀傲然道:“看你可怜,老子施舍你一张符,戴在身上可保平安,不迷不惑。”
“符?”
周星耀果见狗大伸出爪子,爪子上捏着一张黄符,他喜滋滋接了,点头哈腰:“谢谢狗爷。”
其他乘客纷纷侧目,他们看不见狗大,就只见周星耀一人对着空气点头哈腰,活像疯子。
周星耀得了狗大的符,翻来覆去的研究,李君靠着皮椅沉思。
客车静静行驶,开往m都。
“李君,你在想什么?”
狗大传音,此刻,它趴在桌子上,宛如一只真正的土狗。
李君不说话,只是叹息一声。
狗大冷哼:“李君,你刚才说谎了,你并不是在易朵颜复苏的时候才察觉,你很早就知道易朵颜有问题。”
“可你不说,或者也能说,你压根就没有准备管,是吗?”
李君苦笑:“被你发现了。”
“我不如一介凡人,甚至连邢梁都不如,我刚才在想,如果是一介凡人处在我的位置上,他会怎样做?”
“他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住易朵颜,将她带离地底,剥离出她身体里的异物,拯救这个可怜的女孩。”
“当时我害怕了,通道太狭窄诡异,我怕带着她不方便。”
李君闭上眼睛,满脸疲惫。
并不是身体疲惫,而是心理疲惫,他明明可以拯救这个女孩,最终却还是放弃了。
易朵颜或许对普通人有一股子傲气,但她本质上善良。
她之前怀疑李君是人贩子,曾经试图解救阎罗。
“如果是邢梁处在我的位置,他一定会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杀光所有乘客,饵就在这些乘客中,灭掉饵,代号鬼列车灵异事件也算初步解决。”
“不像我,留下一个烂尾巴。”
狗大点点头:“确实,混凝土封不住出口的,时间一长,易朵颜还是能够出来。”
“易朵颜身后的强大存在,终有一日,必将再现人间,只怕又是一场浩劫。”
狗大叹息:“父母对子女的爱是天性,她的亲人又怎会不思念她?”
“你让周星耀传话,不过是图个自己心安,是吗李君?”
李君无奈道:“确实。”
“李君,从某种意义上讲,你确实比一介凡人差劲,但那又如何?”
狗大站起来,盯着李君道:“这才是李君啊,真实的李君,有缺点的李君,活生生的李君。”
“我不希望你变成一介凡人,那么重的责任背在身上,太累了。”
“我也不想你变成邢梁,这种人注定不会幸福。”
“我就希望你做一个有很多缺点的李君,会救人,也懂得放弃。”
李君沉默。
客车缓缓行驶。
李君看着窗外景色飞逝,仿佛一帧帧画面,组合起来的世界。
真实中,带着一丝虚幻。
“狗大,我总觉得心里不安,之前终南隐士曾说,他师傅枯坐青石千年,是为等待一个人。”
狗大打了个哈欠,兴趣缺缺:“我知道啊,她还误以为你是一介凡人呢,傻女。”
李君摇摇头:“不是这意思。”
“青虫山人曾说,两个世界时间流逝是不一样的,她害怕一介凡人寻不到回家的路,或者说,……”
“就算寻到了回家的路,时间与空间也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