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下午两点多,那些听说院子里的铁疙瘩没电动不了后的一群人,也就没再来过。
刘兴隆说下地看看,就带着老婆和大儿子刘书才一起走了。
本想让刘书彬跟他一起走的,一看他那围着刘雪生身边,一副低头哈腰的奴才样,他也懒得开口,知道叫也叫不动。
厨房里,老么妹刘秋枝拿着剩下的饺子皮,在手里捏来揉去的,白白的面片都已经被她蹂躏成了一团发黑的小圆球。
“让你糟蹋粮食。”
看不下去的李慧岚一巴掌朝她屁股拍了过去,刘秋枝吓得一撅起来,下意识的就朝着院子里跑。
院子里一大一小,玩着追逐战。
刘秋玉和三妹刘秋研双手均是背在身后,在她们手里各捏着一团白色的小圆球,两人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院子里母亲追着小妹屁股后面打的情景,提心吊胆的。
刘得良今天一天也没怎么说话,时不时的就会偷看刘雪生一眼,有时刚要对刘雪生开口说话,就看到大哥刘银良走了过来,然后就立马闭上嘴,把刚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院子里除了一台电刨子外,剩下摆放的到处都是些手动的木匠工具。
量具,手工锯,木工刨,木锉刀,手工凿和木砂纸等等,一些大大小小的,零零散散的都摆放在刘兴全的周边。
“给。”刘雪生蹲在一旁,一边看着刘兴全忙活着,一边帮他递送着工具。
而刘兴全在每次低头想要找那放在地上的木锉刀,手工凿或着量具的时候,心里想要的,一样都没找到,一转头就看到刘雪生手中递过来的工具,正是自己想要的。
就这样,刘兴全每次从刘雪生手里接过工具时,都会朝他看上一眼,一个小时,连续看了不下二十次。
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刘雪生已经和家里人都熟络过了。
自己也狠下心撒了个谎话,说他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说出这种话,刘雪生其实也是为了符合刘书彬他娘和李慧岚。
他还向刘书彬问了,“你怎么能跟你娘说我家里没有人了的这种话。”
刘书彬回的一句话也很无奈。“可不是嘛,你家里人都不在家,不就是没人了嘛。”
没办法,刘雪生在内心里煎熬挣扎了许久,一咬牙,说就说吧,就当是这乞丐说的吧。
刘兴全从刘雪生手里接过木工刨,放到脚边上,看着他问道。“雪生,你家里以前也有人做过木匠?”
“我爷爷是。”刘雪生微微一笑,看着刘兴全说道。“他老人家一辈子,半辈子都做的是木匠,我也就是偶尔有空就去帮他一下,时间长了,看的也就多了,看的多了,也就从他那里学到了一些皮毛。”
刘兴全暗自点了点头,心想。“我说呢,想要的东西都在你手里,原来碰到了个行家。”
刘雪生指着刘兴全那布满一手老茧的掌心,说道。“他老人家跟你一样,在世的时候,手上到处都是茧子,整个手指头都变形了。”
“嗨…干粗活的都这样。”刘兴全笑着回道。
“要我说呀,这人呢,上了年纪后就得好好的享福,不能再像年轻的时候一样使唤自己的身子了。我爷爷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刘雪生看着刘兴全,像是看到了34年后的爷爷,鼻子微酸,眼睛泛红。“到了老,还要受罪。”
“孩子,恁爷爷以前咋啦?”刘兴全一看刘雪生眼神不对,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哎~上了年纪的人,就跟个小孩似得,不听话呗。”刘雪生看了院子里的电刨子,说道。“我家也有个电刨子,是我爷爷的第一件电动工具,他老人家是个倔性,又是个不服老的人。这铁疙瘩又不是人,一动起来没人性,我爷爷年纪大了,脑子跟的上,但动作上却反应迟缓,慢半拍。”
“总是连连出事,以前他的手指头就总被这玩意给伤着,记得有一次更严重,一下子就锯断了四根手指头,掰开伤口,里面就能看到骨头。给他接手指头的时候,我看着,那心就像被人揪着,然后又转圈似的拧了一遍,心疼啊。可他倒好,手指头就像是没长在他身上似得,一个人还能笑的出来。”
“哎。”刘兴全听后直摇头。“你爷也真是的,这脾气怎么就跟俺家的这头驴一样,不狠狠抽它几鞭子,不让它吃点疼,它就是不知道走。说来说去,遭罪的是自己不说,一家子还得陪着心疼。”
刘雪生偷瞄了一眼,唉声叹气,低头晃脑的刘兴全。“谁说不是呢。”
两人又聊了许久,主要还是刘兴全听刘雪生说。
刘雪生讲了好多如何谨慎使用电刨子的方法,还有如何利用电刨子制作家具更快捷,还提到自己对一些桌凳床椅的制作设计。
刘雪生捡起身旁的一根碎木条,还边说边画了出来。
刘雪生讲的是滔滔不绝,刘兴全听得是孜孜不倦,两人聊的是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两人渐入佳境,旁若无人的谈聊,也吸引了一批围观者。
李慧岚抱着刘秋枝坐在横摆在二人身前的树面上,竖着耳朵听着,刘银良的大姐,二姐和三妹弟弟,坐在李慧岚的两边。
而唯独刘银良和刘书彬两个人,靠在离众人三米开外的杨树上。
“这都聊多久了…”刘银良看着被自己家人围在中间的刘雪生说道。
“好久了…”刘书彬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
“不行。”刘银良扭头看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刘书彬。“你去叫雪生,就说咱们出去溜达玩去。”
刘书彬应了声好,就朝刘雪生的方向,迈腿走去。
当他来到刘雪生身后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刘银良,点了点头。
然后刘银良就看到刘书彬蹲下身子准备开口叫刘雪生。
可…光看到他张着个嘴,就是没动静。
“你倒是叫啊。”看着刘书彬在刘雪生身后蹲了半天,也没见他说话,自己也急了,腿一抬,自己也去了。
“现在做家具,等留到几十年后,一定能发财……”
刘银良刚来到刘雪生跟前,就听到了这些话。一听说挣钱,自己也忘了叫刘雪生出去玩了。
刘雪生喋喋不休的讲了好久,直到家里来人后,这才收口。
“兴全哥。”
一位看上去40岁出头的中年男子,从院门口朝众人走了过来,当看到这一大家子都簇拥的坐在一起时。“呦,开会呢。”
刘雪生抬眼看去,就看到那人背着一双手朝他们笑咪咪的走了过来。
“刘兴藏。”
这个人刘雪生认得,尤其是在听了声音后,他更加肯定了。
刘兴藏是刘雪生上辈子最不待见的一个人,不光他不待见,那时候跟他同龄的人,除了他的两个孙子外,没一个待见他的。
这个人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胜人一筹的姿态活着,走到哪都是趾高气昂,用鼻孔看人的那种,说话语气中带起的一股范,极度让人不爽。
自己小时候去他家找他孙子玩,没少被他轰出来,有时候他看到有人朝他家来,就转身把门从外面锁住。开口就说:“不在家。”
然后扭屁股就朝外面走,自己也不进家。
搞的自己就像个香饽饽,人人都稀罕上他家了一样,要不是跟他两个孙子是发小,刘雪生能跪地发誓,不,是所有跟他同龄的人都能跪地发誓——老子一辈子也不想去你家。
后来自己长大了,他还是那副德行,甚至连他家里人都不想理他,亲戚跟他断亲的也不在少数,连两个他见人就夸的孙子,也对他爱理不理的。
混成这样还没觉悟的人,用他们当时的话说,连老法海、容嬷嬷都不如。
背地里,村里人都叫他刘心苍(坏)。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按住三秒复制)